[三国]炎兴元年: 23、辛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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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皓小心的掀开布料,刘禅有的侧臂上赫然一道血痕,“快,宣太医——”
    “不必了,朕无事。”
    刘禅止住黄皓。黄皓还想再劝,刘禅却将破损的衣袖往上一扯,遮住伤口。事发突然,所有人都处在震惊与后怕中。此时,刘禅双唇紧闭,面色低沉的模样,让黄皓也摸不准至尊心思,只得暂时按捺,噤声悄退至一旁。
    阻止宣太医后,刘禅却再没有说话。高台上,令人心惊的寂静肆意蔓延,气氛绷紧至弦。无论意外与否,缘由是何,剑伤到天子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依照律法,认真追究起来,黄皓的指控,刘谌的确难辞其咎。
    弑君杀父,这是何等严重的死罪!
    诸葛瞻脸俯在地上,背上早已布满冷汗。在膝盖触地的一刻,他已打定主意,如果事情真得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他一定会说出之前的计划,然后将一切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。无论如何,哪怕拼上性命,也绝不能让刘谌获罪。
    他就该坚持和刘谌把剑换过来的!
    “今日之事——”
    漫长的沉默之后,刘禅终于再次开口。这一刻,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
    “怪朕思虑不周。”迎上众人惊诧的目光,刘禅缓缓又道,“皇后说得对,以后,御前不要再动刀兵了。”说着,他站起身,走到张后面前,蹲下将她扶起。
    “质和,阿瞻,你们也起来吧。”
    “此事到此为止。宴散了吧,朕乏了。”
    至始至终,刘禅神情淡淡,不辨喜怒,这让打哪边主意的人,都不敢再作声。天子有令,众人依次行礼退下。最后,高台仅剩下张后,与贴身服侍的黄皓。
    “边走边说吧。”
    刘禅叹了口气,黄皓紧随其后,向台下走去。张后双眉微紧,快步跟上。
    高耸的宫墙夹着漫长的甬道,帝后并肩而行。黄皓则连同侍从知趣得退开一大段距离,以免冒犯圣颜。
    走过三分之一的路,张后先开口,打破沉默:
    “陛下,今日的事有蹊跷。”
    刘禅没有回应,但从表情能看出来,他在听。
    “质和的剑术,我心中有数。那柄断剑,本不该飞向陛下,而是——”
    “黄皓。”刘禅先一步说出答案,“质和是朕的儿子,阿瞻是朕看着长大的,朕心里都有数。”
    “既如此——”
    “但哪怕是冲着黄皓,就该容忍他们当着朕的面搞这种把戏?!”
    陡然升高的声音,让刘禅与张后皆是一怔。身后,黄皓和侍从忙缩肩低头,无所闻,无所见。
    又是一阵沉默。刘禅深呼一口气,转回身,继续往前走:“对不起,朕不该吼你的。”
    张后紧咬着唇,半响,才道:“质和做错事,陛下怎么责罚,我都绝不会替他求情。”
    “我要说的,是那断剑在空中突然变了方向,质和的剑术我心里有数。会发生意外,其中必大蹊跷。此事关系陛下安危,万请陛下细察。”
    刘禅脚步微顿,他的确没有预料到,张后目的在此。
    “朕记下了。”
    “既如此,我话已说完,先行告退。陛下伤口若疼,还是用原来的药,好得快些。”
    “等等。”见张后真要离开,刘禅忙出声唤人。等张后回过头,他顿了一下,方缓缓道:“两个孩子都受惊了。朕说过,今日比剑谁赢了,就赏他南中进贡的玛瑙。子童代朕为他们分别选一颗送去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
    “阿瞻那颗,一定要等诸葛大公子在府中时,再送过去。”
    张后目色微闪,立即明白了刘禅的意思,颔首应下。
    “还有——”
    s第三次回头,张后面上不快已散去大半,更多的则是疑惑。
    刘禅又顿了顿,走到人身前,轻声道:“剑的事情,朕会记得和伯约说得。”
    “但质和毕竟犯了错。所以这次,你得像质和一样,多不留痕迹的,让着朕些。”
    至此,张后终于不由莞尔:
    “我记下了。”
    说完这句话,这次,张后终于能安心离开。于是,黄皓作为近身服侍的内侍,立刻又带领侍从跟了上来。他弓着腰走在刘禅斜后侧:
    “今日之事真是万幸,还好陛下有天神护佑,未有大碍。当时,老奴只恨自己反应不及,未能替陛下受此无妄伤痛。”
    一番交谈将话说开,刘禅一扫心中不快,因此,也不介意随口应黄皓几句:
    “你又不懂武功,当然反应不及。放心,小时习剑时,你也见朕受了不少伤,今日这点伤,远比当时轻多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老奴还记得,当年陛下与赵顺平侯比剑那次,可受了不少伤,最后连武侯都惊动了。”
    “当时相父与朕说,为人君者,凡事不必专精,只需涉猎一二,做到心中有数,让朕不要再执着于一途。为了打消朕的念头,没过几天就带赵将军打仗去了。朕便只能偷溜去西乡侯府找皇后比剑。那次过后,朕才知道,原来赵将军已是让着朕了。”
    “却不知相父是否预料到过,阿瞻会和朕一样,这双手,终究握不好剑。”
    提起往事,刘禅面露怀念,心情大好。见时机恰当,黄皓轻着声,又顺着话说道:
    “陛下说得是。诸葛郎君毕竟习武时间不久,没握好剑发生意外,属实正常。只是北地王自幼时便有皇后殿下教导,武功远在小公子之上,那柄佩剑,虽不如小公子的锋利,却也是名家锻造,不知今日是何缘故,竟如此轻易折断——”
    刘禅神情一变,没有开口。但黄皓瞧得出来,他在听。
    “恕老奴多嘴,比武受伤在所难免,可殃及观战之人,这属实不太寻常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陛下知道,老奴从没读过史书,只是当年陪陛下读书时,识得了几个字。皇后殿下位在中宫,又将北地王从小养在膝下。今日万幸剑偏了几分,万一陛下真有何差池,太子又恰巧不在禁中,若北地王……”
    “黄门令。”
    “老奴在。”
    “一路上,朕已经给你不少机会了。你,当真还要继续说下去吗?”
    黄皓背上一凉,忙跪倒在地,浑身颤抖:
    “老奴多嘴,请陛下恕罪!”
    “你该知道,你的罪,不在多嘴,在多心。”
    黄皓跪在地上,不停的磕头,刘禅则一直居高临下,静静的看着,目光冰冷。渐渐的,石板上已能看到血迹,他眼中终究流露几分不忍:
    “下不为例。”
    “带人都退下吧,朕一个人走走。”
    闻言,黄皓又狠狠往地上磕了三下,方才忙不迭的爬起身,带着一干内侍宫女退了下去。片刻过后,狭长的宫道上,仅余刘禅孑孑独立。他瞧着破裂的袖子,不由轻叹一声,慢着步子,往来仪殿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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