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进乙女游戏后我翻车了: 25、心事缱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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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?知是因为隔着一堵墙壁的阻隔,还是因为顾言昭已经歇下?了,他的声音比寻常时候听起来更低了几分,咬字也似乎与平时不同,模模糊糊的,在夜雨的氤氲下?很柔软。
    ——像一句床笫间的情话?。
    姜听白无语于自己丰富的想象力,做贼心虚似的,悄悄往床边移了移,离墙边远了些。
    她点了点头,又反应过来对面看不?到,于是出声应道:“是的。”
    对面停了一停,这次声音大了些:“骤然换了寝具,确实是不易入睡……我让人做碗安神茶送过来?”
    “啊,没事,不?用麻烦了……”姜听白无意识的用指尖点着墙面,心里动了好几下?,鬼使神差的开?口说道:
    “顾言昭。”
    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?直接叫他的名字,顿了一刻才沉声应道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我们来聊天吧。”
    顾言昭没有意料到这句话,闻言轻笑一声,放下手中的文书。
    窗外的夜已经很浓了,他还没有歇息,正坐在案前读堆积成山的公文。
    这两间厢房相邻,房内的布置也正好是相同的,姜听白那里是靠墙放置的床榻,顾言昭这面却正好是一方书案。
    案前的一盏烛火如豆,燃的明明灭灭,他挽起袖子?用银拨子去挑弄烛芯,好声好气的问道:“好,你想聊什么?”
    姜听白只是觉得?心里空落落的,想说说话,也没想好具体要?说什么,于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干巴巴的:“……考上状元,难吗?”
    顾言昭正要?提起笔批示,闻言失笑,却仍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会?,回答她:“并不难。”
    他合上一册公文,抬起手按了按眉心,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倦怠。
    “……其实读书做文章,是最简单的事了。”
    姜听白静了片刻。
    “那……做丞相,难吗?”
    顾言昭侧过眼去。
    夜晚似乎能将人心中的软弱放大,无法看见对方的谈话?也比面对面更让人感到安全。
    于是他轻轻碰了碰这面墙,动作轻柔的像抚摸一朵花,语调也如同一声叹息。
    “……不难,很累。”
    不?过功名半纸,风雪千山,后世史书工笔如何匆忙,他也只是纸页中的一行。
    他仿佛是平生?第一次向他人言累,说出口后也觉得?不?自在,于是掩饰一般的另起了话?头:“这些话?说多了愈睡不着了……讲些别的?”
    讲些什么呢?
    姜听白侧躺着,在黑暗里眨眨眼睛。
    她想起她很久之前,还在现世的时候,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套问题,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心理?学家所著,用来让两个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增进了解。
    她曾经仔仔细细看过那一套题,发现其中的很多问题都并不?好答,换句话说,很适合谈心打发时间。
    她现在也只能零星想起来几条,例如什么:
    ——“你曾预感过自己的死亡吗?”
    ——“如果你能改变自己被抚养成人的经历,你想改变什么?”
    ……总之就是很难搞的问题啦。
    她此刻就是不想睡觉,于是连多蠢的话?题都想拿来聊,所以不假思考的说道:“我以前看过一套测试问卷,你要?不?要?试试看?”
    顾言昭品摸了一下?“测试问卷”这个新奇的词,嘴上仍然应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他好像对她经常说好,仿佛在正大光明的表达自己的纵容与偏爱。
    “你的记忆里,最珍贵的一个画面是什么呢?”
    问出口也觉得?好蠢,一股浓浓的廉价心理?咨询的味道。
    姜听白偷偷损了一下?自己。
    隔着一堵墙,顾言昭却停手搁下?笔。
    他偏过头去,压抑着极轻的低咳了几声,然后慢慢的,仰头靠在椅背上。
    ……如果回答没有,是不是会显得很无趣?
    灰暗贫寒的幼年,柔弱美丽的母亲在他身边垂泪,用熬夜做出来的绣活换来的一点稀粥和铜钱,却又被邻居的恶霸抢走。
    生?死不知的父亲,在某一个晚上被用草席子卷着寥寥草草的扔在门口,垂下?来的那只手臂,都是青黑发紫的。
    一场不计后果的缘分,一段不合所谓宗法礼教的婚事,一件像是在话本里才会?发生?的才子?佳人的戏码,终究在凉薄世事,高门权柄下?支离破碎。
    有珍贵的画面吗?或许有,他努力在找。
    ……母亲支着病体,靠在摇摇欲坠的木凳上,从压在箱底的匣子里取出一支与整间茅草屋都格格不入的紫玉簪来,抬手簪在发间,回过头来笑着问还是稚童的他合不?合适。
    尽管病入膏肓,那一刻她眼底光辉,仍然有如惊鸿宴上,衔金咽玉的佳人。
    ……但是,这画面并不?珍贵。
    因为在第二天天还未亮时,母亲就合了眼。
    这对他而言就仿佛精细制作的碧梗粥里掺了砂石,再如何好的回忆,一旦知晓了背后痛楚难言的真相,便不会?让人再愿去回想了。
    所以,在他的记忆里,珍贵的画面……
    其实是有的。
    他侧眼看着墙壁,慢慢开口:“有一个。”
    姜听白睁大眼睛。
    她等了好一会?,又不?敢出声催促,以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都已经打算放弃了。
    “你想跟我分享一下?吗?”
    “…好啊。”顾言昭抬起手来挡在眼睛上,只露出眼下那一点泪痣盈盈,声音很低。
    他该如何描摹如何言说,那年南国春半,山色如娥,东风逐红叶随流水而来,便吹散眉间一点春皱。
    “十四岁那年,我认识了一个人。”他说的很慢,像是在组织语言,“但?我没有见过她的模样,也不?知道她的名字。”
    不?知道模样,也不?知道名字,那是怎么认识的?蒙着面?
    姜听白缩在被子?里,一面听一面想。
    十三岁的顾言昭,那时他在做什么呢。是在读书做赋,寒窗临帖,还是年少春衫,骑马斜桥。
    “她是个很……奇怪的人。”顾言昭半合着眼,润泽淡色的唇角确实弯着的,夜色灯火里神情温柔的不?可思议。
    “每天都生机勃勃,开?心时也好,难过时也好,都像一只……探头探脑,欢天喜地的鸟儿。”他打着无厘头的比喻,自己也觉得?荒唐,轻声笑起来。
    他从她字里行间,如同透过狭缝惊掠桃源盛景,窥见她热烈又坦荡,可爱又真诚。
    更因为不知道名姓,不?知晓面容,才更让他觉得?安全,得?以放纵那一点点沉溺。
    “其实……是有过一次见面的机会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因故要?离开那个地方,因此准备了一份礼物。”顾言昭微微低下?眼,看向自己的右手,手指指节处依稀还有打磨玉器留下?的伤痕,“但?是因为一些原因,我提前走了,没能亲手将东西交给她,只是留在了那里。”
    “啊?”姜听白听得专心,下?意识脱口而出问道,“所以没有见到面吗?”
    顾言昭抬起手,在墙上轻轻点了点。
    “没有。”他听她疑问得颇真心实意,觉得?十分有趣,“但?我看到她了。”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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