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改行修情了: 79、情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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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十七姑捏个诀,周围便立起强大的禁制。这一式后,她又委败几?分,闭了闭眼,说话时胸口起伏:“苏斐然,是?你让花花回去?”
    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,因为无力而虚弱,姜十七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,张了张嘴,只吐出深深一口气,说:“我是?不行了,但是?我不放心花花。”
    她又坐直身体,黑炯炯的目光盯着苏斐然:“你让她打听的事儿,我都知道。”
    苏斐然先问: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你发誓会收她当徒弟。”姜十七姑道。
    苏斐然发誓。
    姜十七姑点点头,强打精神:“姜家和贤门确实有很大关系。”
    从姜昭节处,苏斐然那已经?得知,江潮生和江月照虽然姓“江”,却同?为姜家人?,江潮生与贤门关系密切,江月照似也如此,姜家和贤门间的牵系未免太多。现在姜十七姑明白?地告诉她:姜家和贤门根本就是?一路人?。
    “一万年过去了,他们还想着复兴呢。”姜十七姑露出与往日不同?的嘲讽神色,仿佛有千言万语,却受制身体,不能尽言,缓了缓,挑紧要的说:“贤门和其?他几?个世家,也有联系。”
    姜十七姑仰头靠在树上,喘息片刻,又说:“我没?听到贤门到底想干什么,但是?他们要联合世家……好像有哪个世家不愿意?……”她晃晃脑袋,眯起眼睛才勉强将视线聚焦,但思?路已不清晰:“我不想花花继续呆在那里……我想她跑出来……结果她每次都被抓回去……我生了六个孩子……只活下?来她一个……哈,我亲手?掐死了五个……”
    苏斐然打断她:“哪个世家不愿意??”
    “世家,哦,”姜十七姑摇头:“我被发现了……我得把花花带走……她不能留在那儿……”
    苏斐然再度打断她:“姜花花在哪儿?”
    姜十七姑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,她终于想起什么,撑着树身坐起来:“我得把花花交给你……”
    她从衣领中扯出一条链子,不见有什么动?作,链子中闪出一个人?影,姜花花躺在地上,无声无息。这场景太过熟悉,苏斐然不禁上前一步:“你的项链从何而来?”
    姜十七姑仿若未闻,盯着姜花花,摸着她脸颊,不多时,姜花花清醒,有片刻恍惚,紧接着蹦起来:“妈妈!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姜花花猛地抱住她:“妈妈,你没?事吧?你怎么样?他们人?呢?我们是?不是?逃出来了?”
    连珠炮似的发言,令姜十七姑无法插话,刚要说,姜花花又捂住她嘴巴:“别说话,我带你去合欢宗,他们肯定会——”
    她看到了苏斐然,扑过来抓住她的衣袖:“你救救她,你救救她!只要你就她,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!她不能死——你想知道的事情?都在她那儿,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姜花花跪在地上,摇晃着苏斐然的衣袖,哽咽不成声:“救她……”
    “我的禁制撑不了多久。”姜十七姑言语又分明些:“你们带她走。我知道的,她都知道了——”
    姜花花大喊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    “这项链你拿着。”姜十七姑将储物?项链交到姜花花手?中:“只有你能用它。”她抓着姜花花的手?去握项链,可姜花花全身无力,那项链一次又一次落地。
    “拿着!”姜十七姑喝道。
    姜花花全身一震,接过项链。
    “有人?来了……”姜十七姑道:“走。”
    姜花花却紧紧抓着她的手?。
    “为自己活着!”姜十七姑一把推开:“走!”
    元婴修士的气息由远至近,穿透摇摇欲坠的禁制,锁定此处。苏斐然拉住姜花花,手?中多出传送符。将要发动?,那股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地袭来,伴随而至的,还有一道熟悉的红光。
    传送符发动?。
    红光眨眼来到。
    相似的场景再度出现,复命剑出鞘,苏斐然只愿自己金丹期的修为足够抵挡一击,剑势初起,寒光乍亮。
    禁制就此破碎。
    姜十七姑拦在前方!
    那束红光落到姜十七姑身上,像穿过破絮,只发出轻轻一声“噗”。
    姜花花大张了嘴巴,声嘶力竭地喊:“妈——”
    可是?没?有发出半点声响。
    像姜十七姑的死,寂寂无声。
    姜花花失语了。
    回到合欢宗后,她没?能说出一句话,只是?面对苏斐然时,固执地用愤怒的目光看她,像要将她射穿。姜花花发不出声音,却执拗地一次又一次做出口型,全身挣扎着,发出无声的怒吼:“你害死了我妈妈!”
    苏斐然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    如果不是?她要求姜花花返回宗门,要她找到姜家和贤门的关系,姜十七姑不会主动?提出帮忙,不会因为被察觉而遭到攻击,最终死掉。
    苏斐然问:你能和姜家断绝关系吗?
    姜花花说:不能。
    可姜十七姑用生命为她做出了断:能。
    姜花花再回不到姜家,哪怕她一次次将责备的话喊向苏斐然,可是?,她再离不开苏斐然。
    她抓着那条项链,闷在房间中,再不出来。
    收徒的事情?就此搁浅,苏斐然便专心教导韩述,可姜十七姑的事情?仍挥之不去。
    那一幕实在太像。
    姜十七姑和姜花花的离别,她和白?牙的离别。都在元婴修士的压迫下?,以一方的牺牲做赌注,赌那一次奔逃。
    那次分离,虽终究再聚,可她却第一次意?识到什么是?别离。
    前世陨落,她心无执念,今生重活,她信念坚定。
    无论姜羡、姜昭节或韩述,无论谷先生、无为或卫临棹,她只想悟道。
    可见到白?牙鲜血淋漓的那一刻,她脑中什么都没?想。
    她什么都没?想,偏偏那之后的无数白?天黑夜,总忘不掉那次离别。
    是?为自己的弱小?
    不,是?为自己因弱小而失去它。
    又为何惧怕失去它?
    因为失去令人?脆弱,令人?在无谓的情?绪中挣扎。
    情?绪交织时,分不清彼此,就像有情?与无情?,自私与博爱,常相伴而行。
    她问卫临棹:我何时入道?
    卫临棹反问:你入何道?
    她答:我入情?道。
    卫临棹不置可否。
    今日她方知所入究竟何道。
    白?牙助她入道,入有情?道,亦入无情?道。
    为失白?牙而悔,是?有情?。为不愿悔而不愿失白?牙,是?无情?。
    苏斐然将《道德经?》翻过最后一页。为韩述而温书,却温故而知新。
    道不可名,名之则非道。道有万千,举其?一则失其?众。故有道与非道。
    情?有万千,举其?一则失其?众,故有情?与无情?。
    “那么,”苏斐然问:“何不以多情?入道?”
    卫临棹答:“何妨一试。”
    苏斐然欣然离开,将有朝一日必揍卫临棹的念头暂时搁到脑后。
    悟道成功的畅快充斥身心,令她举止轻快,便再度想起姜花花。刚来到门前,姜花花便走出来,无声地问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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