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: 14、哔哔x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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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成片炬火将安同门内外照得亮如白昼,光线里蓄养了无数条纠缠扭曲在一起的游鱼。
    “让符采出来!”
    岑愈的人一面把示威官员往外推,一面手忙脚乱地应付卫观带来的兵士。
    “符采宠信奸佞、滥杀忠臣、不守礼法、肆意妄为,其为人之暴戾恣睢,不配为一国之君、天下之表!
    “你们还在这儿为虎作伥吗!岑愈呢?让你们岑大人出来,让岑太宰出来说话!”
    那个人骂到口干舌燥,吨吨牛饮了一壶自带的温水,又指着面前的内侍继续骂:
    “他擅改祭天仪典,招致四地骤冷、雪大成灾,愧对天下百姓;滥杀两朝元老、国之重臣,愧对忠臣良将;偏宠酷吏,又愧对天下读书人!
    “这种人——也配做皇帝?!”
    擅改祭天仪典?
    姜博喻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,皱眉偏过头低声问:
    “岑大人,陛下何时改祭天大典了?”
    岑愈瞥她一眼,似乎很不想和她交谈,压低声音反问:“姜大人,现在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吗?”他倾身向前,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,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。
    摇曳烛火投射在他脸上,照得他神色也晦暗不明。
    “周小将军应当还没听着信,”姜博喻坦然对上他的视线,“劳岑大人多支持半刻了。”
    都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,这个时候还想跳车?
    晚了。
    “愈怎会介意这种小事,”岑愈小幅度指指身后长长的御道,“卫家根基深厚,宁王宫里想必也有内应,我只是忧心独木难支罢了。”顿了顿,又问,“卫观怎的突然发难?”
    姜博喻轻哂:“岑大人不也是手眼通天么?怎会连这种事儿都要问。”
    “姜和易,你想害老夫不成?”岑愈万年噙笑的嘴角微微抽动,顾忌着十几步开外的小老板,翻上舌尖的怒喝压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反问,“大宁的土地上,只有陛下才配手眼通天,我算得了什么?”
    【司马昭。】
    她垂眼把玩起勤王杖:“眼下不适合同我解释陛下的作为,倒是适合与我拌嘴。”
    岑愈刚要反驳,又听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先前那位嗓门大的兄弟再次骂了起来:
    “先帝尸骨未寒之际,宁王宫里却歌舞升平,是为不忠不孝;偏听偏信、杀害卫司空父子,此为不智不仁;太后于他有恩,赤凤走水却袖手旁观,是不孝不义!
    “你们今日袒护于他,便是愧对列祖列宗、对不起古今圣贤教诲、背叛了大宁数万万生民!”
    他们口中那个罪无可恕的青年独自站在离宫门十数步的地方,微垂脖颈,修长清瘦的身形藏在宽大的披风下,瞧着还有几分单薄可怜。
    灯火只能照出他松松束起的长发和底下的火红披风,明暗交界处的影子微微发抖,连带着软剑也不住轻颤。
    【怕是又要发疯。】
    姜博喻忍不住想:究竟是做个干出实绩的昏君好,还是做个无功无过的傀儡好?
    换做是她,第一反应必定是选前者,但真要落实起来,最后都会归于第二种。
    任何人都不缺魄力,但对抗全天下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。
    疯就疯吧,反正大老板选他继任,也不是为了用国事对自家疯儿子进行梦想改造的。
    她不动,岑愈也不动。
    报信的内侍捉火把守在二人身侧,手扶在腰间佩剑上,跟着装稻草人。
    符采踏出一步,从宫墙的阴影中显出身形,喝骂声出现短暂的空白,接着是更高的声浪。
    “啧。”
    他越过岑愈的人,手腕一翻一送,抬脚轻轻一踢,就听前方传来一声闷响和一小片惊呼。
    “骂完了?”
    青年抖了抖沾血的软剑,懒洋洋地抬起头环视一圈。
    鸦雀无声。
    静默下翻滚着新一轮躁动。
    一阵窸窣的摩擦声,原先骂人的那位膝行向前,将温热的尸体抱在怀中,指着符采的鼻子大骂:
    “符采,你暴虐成性、杀人不眨眼,如若大宁玉玺掌在你这等人手中,是我们对不起身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!”
    卫观带来的武将随即围成半圆,手握长兵,枪头正对符采。
    “陛下,”卫观叹了一声,拨下枪尖,咬牙切齿地硬装作温和模样哄他,“臣如今还叫您一声陛下。主动禅让,您仍旧是天潢贵胄,可若是不肯……假使上天因此降罪于民,您就是大宁的罪人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”符采漫不经心地拨动剑尖,弹了串血珠出去,“天赋皇权,你有什么资格问罪于朕?”
    他猝起发难,一记手刀、一劈一翻,夺来内侍佩刀,径直送进卫观胸口:
    “你想杀朕,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,还是为了天下百姓?”
    片刻静默后,人群里冒出道声音:
    “滚他吗的,别听这厮胡咧咧,暴君懂个屁的百姓!
    “别拉我!他昨天敢杀太宰大人,今日敢杀大都,明日你我都得是昏君的剑下亡魂!”
    卫观的亲信醒过味来,当前冲向符采,却被岑愈的手下拦住。
    二人缠斗在一起,兵戈相交,“刺啦”一声,爆出一串晃眼的火星。
    符采左手还握着软剑,手腕一转,贴着剑身刺向来人手背,被险险躲开。
    “愣着干嘛?!”
    余下的人一拥而上,和侍卫打成一团。
    符采顾不上左侧的刺客,反手格挡,火红披风混乱间叫人扯下,卷进了足与足的洪流间。
    银光混成一团,掺杂着零星的火光,卷起喝骂声,没头没尾地四处乱窜。
    岑愈来得匆促,只有宫中原就安插好的人手,几个回合过后,颓势渐显,战线被杀退到安同门后,凭依地形勉强抵挡,眼看就全线溃败。
    刀光剑影中,一记冷箭射向符采,横空多出柄长刀将其一分为二,来人刀法大开大合,几息便杀到了符采跟前:
    “陛下!臣救驾来迟——”
    “周卿免礼。”
    符采匆匆挑翻两人,闪身躲过第二支冷箭。
    周达立在他身前,长刀舞得滴水不漏,箭雨悉数落在二人脚前,兵器一横,将人潮短暂逼退。
    数十精兵捉住弱点趁空补上,强行稳住了局势。
    姜博喻站在后面看完了一整场打戏,品出一丝不对劲来:
    “岑大人,你的人呢?”
    早在来人通报时,她们就分别派人出去送信求援。
    周达家比岑府远得多,现在他都到了,岑愈的人就是爬也该爬到宁王宫了吧?
    “三王爷体弱,受不得惊吓。”岑愈老神在在地捋了把胡须,“老夫分派了些东禁军看顾好三王爷再来救驾,想是路上耽搁了,姜大人不必心急。”
    【不要心急?】
    姜博喻拳头松了又紧,平生会的脏话全在嘴边滚了个遍,最后凝成一句质问:“你看不出卫家加派人手了吗?!”
    卫观带来的人大多都是动嘴皮子的,能打的没几个,现在连弓兵都上场了,想是其他卫家人见情势无可挽回,索性加派人手准备背水一战。
    “噗”。
    簌簌箭雨破空而来,其中一支越过姜博喻和岑愈,精准射落了侍卫手中的火把。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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