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迷: 6、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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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姒罗也曾是世家里长大的贵女,自然知道各家之间争斗厉害。
    且索夫人既然特特给她介绍这位小姐认识,那平侯府必然也同沈家交好。
    她一瞬间考虑了种种可能,还是跪着去扶了把沈濡贞。
    裕妃娘娘冷声嘲她多事,“沈小姐打盹儿,你扶她做甚,不如给她披床被子舒服。”
    裕妃久居宫中,并不认识姒罗这不知何处来的生面孔。
    沈濡贞脸还朝下趴着,却已然被这阴恻恻的声音惊醒了。
    诸公具将眼神投向此处,各位脸上颜色都不大好看。
    显国公夫人同国公爷还在皇后宫里,就这么一会儿不见,连个能解围的大人都不在。
    这事可大可小,索夫人知道裕妃为人。皇后刚诞下皇子不能主持祭奠,国公爷与夫人不在慈宁宫替皇后守着便罢了,皇后亲妹妹竟然在场上还睡着了。恐怕她会说出沈家恃宠而骄对上不敬的话,便要劝和。
    却见姒罗已经替沈家姑娘找说辞了,“娘娘误会,沈小姐方才还说到太后仁爱,她追忆太后之情甚浓。”
    “这位小姐说笑了,沈小姐梦中追忆太后,你入她梦了不成?”
    姒罗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,“沈小姐是一时哭得缓不过气而已,并非睡着了。”
    裕妃倒被这嘴硬的丫头气笑了,叫身边的宫女揪起沈濡贞来看,“睡得迷糊不醒,你却睁着眼说瞎话……”
    裕妃拉起来沈濡贞却看她脸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,情感浓烈极了,哪里有半分酣睡的样子。
    裕妃叫她两个耍弄一通,脸上颜色已是不好。她正要发作,却有男声自身后鬼魅一般展开,“娘娘要争要辩,还得看看如今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。”
    大概是吵到圣听。
    平侯伸手扶了一把姒罗,动作有些突然,姒罗有些吓到,怔愣了半晌。
    碰上平侯这硬茬,属实晦气。
    到手的良机飞了,裕妃不耐烦再看到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丫头,带着手下两个宫女扭身也离场了。
    午后洒金的阳光,照得人不大能睁开眼,模糊间姒罗们看到索夫人面色凝重的摇头,大概是叫她不要再妄动。
    沈小姐是被姒罗的帕子给辣哭的。
    沈濡贞这回总算学乖了,知道差点闯了大祸,只垂头用余光向后扫,范围之内只能看到姒罗一片雪白的袍角。
    下午待法事暂休,外命妇们便接替离宫。宫中肃穆,宫女子交头接耳是决不准的,她们来去匆匆,逢这样的哀日,连表情也不准作,颇为辛苦。
    索夫人心里也琢磨姒罗,十五岁的小姑娘,有勇有谋的。只是行动欠妥,有被捉住把柄的风险。她手里捏着的帕子,上面沾了什么东西,命妇们可都懂,若是惊扰圣上来做裁决,一揪两个,都得完蛋。
    索夫人便问她,“我给你那帕子呢?”
    姒罗嗫嚅了下,“我塞给侯爷了。”
    索夫人奇怪的瞧她,“是,你三哥?”
    姒罗愕住,眨了眨眼,这才觉得似乎唐突,“是三哥。”
    索夫人嘴角牵起来,默默露出笑模样,心道姒罗这丫头怪机灵的,“你倒认得你三哥了。”
    姒罗不语,便装乖巧懂事搪塞了过去。
    本以为今日府上又是她与索夫人两人一道用饭,不想二人前脚回了府,后脚平侯便跟着进了门。
    “还道你今日又忙得在外凑合。”索夫人看他回来自然高兴,安排着一起入了座,“如今总算能一家坐下来叙叙。”
    平侯点头称是,将怀中捂了半天的漆盒拿了出来,盒是银钿黑漆花鸟盒,盒上是魏碑的“宁”字,形态严谨拙朴,“是皇后所赏。”
    他推到姒罗跟前,“是盒珍珠,温润饱满,想是今年专供御用的南湖珠。”
    这俩人正经还未好好认识,但要说完全陌生倒也不是,总归还有下午在慈宁宫里那一扶得情分。
    索夫人叫荷浓替姒罗将那漆盒好生收着,“明日入宫,蕴宁记着去娘娘宫里谢恩才是。”
    姒罗道是。
    “从前在温家,你常去普胜寺进香?”平侯洗罢了手,一边放挽起的袖子,一边松泛得同姒罗话家常。
    姒罗缓缓道是,摸不准侯爷单是在聊天,还是存着什么别的心思。
    “是祖母爱去些,逢祖父生忌或是死忌,都要在寺里住一阵子,或做法事超度。”
    他问了,一时却也没了下文,叫姒罗提起来的心半晌放不下来。
    索夫人破有些意外,“你们在普胜寺见过?”
    姒罗不知该不该说是,那日在普胜寺,算来连正脸都没遇上,她认出来人便逃了。
    那边侯爷应了声是。
    “那也是你们兄妹二人有缘。”
    桌上一时无话,姒罗心里却总不踏实。
    丫鬟取来温好的花雕,先给平侯斟上一盅,他吃下这一盅,又换了新的话题,“说起你祖父,从前去禹州整军,老尚书还邀我到温府吃酒小叙,也是冬日。”
    姒罗暗暗回想,并不记得有这一回事。
    “想来,也有七八年光景了。”
    “这我却不记得了。”
    她垂首用筷拨弄了下耳坠子,一只耳垂便跟着荡啊荡得,平侯冷不丁看到,不知怎的瞥向这边好几眼。
    平侯“咳”了声,叫自己转了目光,伸手又要去拿桌旁的花雕。
    “你还担着事儿呢,仔细夜里头宫里寻人。”
    “娘莫担心,我心里头有成算。”
    平侯连饮了两盅才罢,脸上也渐渐泛起红来。
    姒罗还记得他从军之前,是个面皮白净的男子,有双深幽的眸子,旁人不知那藏在眸子深处诡谲的算计和筹划,会令人战栗。只看到他英挺的相貌,手中无上的权利,甚至用来迷惑人心的翩翩风度。
    如今从西南回来近一年,收起杀场上的毒辣狠戾,又养回了那副贵公子的做派。
    姒罗暗暗告诉自己,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。
    索夫人愈发累了,叫人收拾了便各处回去歇着了。
    延寿堂里很快便寂静了下来,才两天的功夫,不觉在府中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,姒罗叫荷浓搀着慢悠悠的走,才过了延寿堂同扶夏阁相连的那道桥就叫人叫住了。
    姒罗便不做声靠在桥栏旁等他过去。
    天色虽晚,平侯眼中的一抹试探,还是叫姒罗迅速的捕捉了,他放下姿态请求,“有一事要麻烦县主。”
    索夫人不在,姒罗也不想维持那假情假意的兄妹关系。
    “侯爷请讲。”
    “你可知道‘如是莲说’这香料。”
    月光莹润,能映出她低头时,脖间露出的一截子雪肤。她镇定自己,但那雪肤还是未受控制倏得收紧,她极快抬头的瞄他一眼。
    “如是莲说”是阿臧极得意之作,日常便会拿来熏衣裳屋子。姒罗在温府用得不多,因府中材料并不齐全,只去普胜寺那次恰好用了,便正好遇上了平侯。
    平侯下午也听到诸公打听,说来有些不像话,在太后身后事上说这些没边没沿的话。众人说同裕妃争执那位小姐,一张素面,秉绝世姿容。平侯那时倒也未放在心上,想着十五六的丫头,还是个孩子罢了。不想至府中细一打量,那只是个孩子的说辞自己都觉站不住脚了。
    平侯自然也关注到她小小的紧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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