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霜尽杀: 落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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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长帛正面绘了魔教地形图,山门阵法、曲径狭路、密道暗阁,机关陷阱处处点明。

    背面以小楷写明如今身在教中的所有高手名讳、武功路数,除了因武林盟威逼,急急赶来的各分舵高手,使剑之人都以朱笔注明攻守克制之法。

    笔迹温润秀劲,所载极为详当,乃是积微成著之作,且墨迹浓淡、字迹急缓各有不同,俨然是早有筹谋,非一时一地之作。

    桑雩握着长卷的手微微发抖,声音带着些隐忍意味:“他作出这套迂回戏码,是为了让我把这件东西顺利带出去,眼下温离对我厌憎反感,恨不得我立刻消失,自然会少些防备。他说有此物在手,加上他里外合应,武林盟那些人或许会摒弃杂念,合谋剿灭魔教。”

    哲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默了半晌,沉吟道:“……那魔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非要招惹他作甚。”

    万里江波如练,一艘小船自白雾中平平驶出。撑船的是个年轻的鞘公,见天色已晚,便将床头四周所挂灯笼点起来。

    船舱里的人倚着这光朝外面看了一眼:“他们已经进入武林盟的地界,这下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不是别人,正是魔教教主温离。那日他松口放这一行人离开,但霜明雪尤是不信,非得一路跟着护着,看着他们彻底出了魔教势力范围才肯罢休,当真应了那句“恃宠而骄”。横竖教中巧匠还未将地图复原,温离只当是陪他散心,忍着火走了这一趟。

    先是马车,再转水路,顺水而下数百里,及至今日,才算把这群肉中刺送走。

    只是到底有些不满,声音也带着一丝生硬冷淡意味。霜明雪靠在窗边,淡然道:“教主也可以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温离被他堵的一顿。自霜明雪病好以后,整个人就变得淡漠疏冷,温离从前最讨厌他敷衍,如今却连这敷衍也是求而不得。既听不到他的心里话,也不能籍着亲热探一探他的反应态度。因而就算桑雩已经走了,他心中的不定仍始终没有放下。

    沉默片刻,他问出一个在心底琢磨许久的问题:“……那天你为什么要为我挡冷箭?”

    霜明雪未料他会问起这个,回头看了一眼,这一转身,便再没能将视线移开。温离将他圈在两臂之间,旗帜宣明的蛮横霸道几乎将这小小一方天地填满。霜明雪避无可避,只能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:“不为什么。教主或死或伤,我们都活不成。”

    温离道:“须臾之间,你便权衡了这许多?”他语气轻飘飘的,但箍着霜明雪不自觉握紧了。

    霜明雪道:“教主觉得还能因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吃痛感在他脸上一晃而过,温离这才发现自己抓的太紧,以至他手腕都红肿起来。温离一惊撤手,又是心疼又是生气:“疼了怎么不知道说?”

    霜明雪任由他给自己揉手,不冷不热道:“我的想法重要么?”

    这一句好似蝶翅倏动,将先前那个惨烈的夜晚勾了出来。这段回忆不止折磨着霜明雪,连温离也不愿轻易触碰,抚摸着他的手腕良久,最终开口时,声音低哑的不像自己的:“那晚教中有急事,否则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房里。”

    霜明雪不应,他也不恼,自顾将心里话说完。

    “知道你那种时候想自己呆着,便没叫人进来收拾,早知你会跌倒受伤,我定然要打扫完再走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朋友,我只叫人打了一顿便没再动他。你亲近的人受伤,你会比自己受伤还难受,你逃走那回我见过,心里一直记着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拿你当玩物,那晚气急了,才口不择言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没有不在意你的生死。”温离嘴唇动了动,声音带着痛极了才有的嘶声:“我很在意。”

    许是他脸上痛苦的神色触动到了霜明雪,他胸口轻轻起伏了一下,旋即又将情绪压抑住了:“那晚我不是跌下去的,当时我是想找东西自尽。”

    温离身体剧烈一震,下意识想要搂住面前之人,手已环了过去,又生生定住了:“那你……”

    霜明雪深深吸了口气:“动手时忽然想到,我父母虽不愿见我那般活着,但也未必想看我无声无息死去。”

    温离见识过霜明雪倔强坚韧的脾性,只道他浑身傲骨,内藏千钧,却忘了刚极易折四个字,如今想来,背上满是后怕的冷汗。他一生肆意妄为,不知后悔为何为,可此时此刻,实实在在生出一股悔意。只是他骄傲惯了,要说认错道歉,着实开不了口。

    静默片刻,忽道:“我同岳千山讨要你时,原打算先以弟子之情相待,等你住上几日再说,是他自作主张,给你喂了药。”

    提起两年前那个堪称残酷的深夜,霜明雪神色一凛,两腮随之咬紧。

    温离看着他:“倘若那时我控制住自己,没有用强,你会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?”

    桑雩还要再说,但霜明雪已轻轻摇了摇头,他的眼神让桑雩想起破庙那夜。见多了他的温柔与包容,以至于桑雩全然忘记他原本的严酷。那柄曾让他风光无限的君子剑不在手中,但一直藏在心里,必要之时,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,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刺出去。

    桑雩想通此节,禁不住阵阵失落,扯了扯嘴角,但一点笑模样也无,只得勉强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桑雩。”霜明雪面露愧疚,上前轻轻一步,挡住温离的视线,低声道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他当着温离的面,与桑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眼神,后者怔了怔,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,而后头默默地走出这道门。

    霜明雪目送他远去,转身之时,与温离幽深的目光撞到一起。只听温离缓缓道:“为什么不跟他走?”

    霜明雪笑了笑:“教主当真会允我离去?”

    他大病初愈,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眼眸莹莹如星子,一笑起来,好似破开冰雪傲然而发的萼梅。温离目光不离他左右,虽没有开口,但一个声音已在心底响起:“不,我绝不让你走。”

    霜明雪好似能听见他心里的话一般,摇摇头,疲倦道:“就算跑的再远,也总归要回来,我实在累得很,不想再玩这些逃来逃去的把戏了。”他打了个哈欠,冲温离微一行礼,不待应允,便自顾回去休息。

    从进门到离开,他几乎没怎么正眼看温离,性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乖戾,只将从前那些虚假敷衍都丢到一旁。但温离浑然不以为意,望着他的背影,只觉心神不属,及至晚上回到房中,还在琢磨他不离开的真正原由。

    见识过霜明雪从前那些不计生死的抵抗手段,温离比谁都清楚,他看似温良,但却是认定了什么,就决不回头的性子。说怕说累,温离都是不信的,若是因这两年朝夕相伴,他对自己生出一分挂怀……

    温离苦笑一声,迅速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开。只是遐思一起,等闲难以忘却,是夜久久难眠,好容易睡着,又在一场绮梦中醒过来。

    他禁欲许久,就连农舍陋室里相拥而眠的那夜,也尽被担忧思念之情牵绊,未想其他。似梦里那般交颈缠绵,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。

    温离朝偏室望去,回来以后,他便把霜明雪安置在自己房中,见过他濒死的样子,温离时常感觉心里常空了一块,非得让这心肝宝贝时时待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补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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