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起雨落: 30、第三十章 香盈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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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怡然挣脱着回身,就见面?前?站着这个几乎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魁梧男人?,半开半系着的白色衬衫,露出里?面?一片棕色的肌肉纠结的胸膛,抬头看去?,一张狂妄而狠戾的脸,似曾相识,那对望不到底的眼睛,正死?死?地盯着自己。
    “小姐,请你再喝一杯?”看着怡然始终没有出声,男人?又再一次发问,嘴角还带出一丝坏笑。
    怡然只觉得这一刻身上发冷。为什么?被这个人?盯着有如一种被蟒蛇缠绕的那种无?望的冰凉?下意思地就推开了他,退后一步,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我敢肯定你也是中国人?。都在这异国他乡的,不觉得寂寞难耐?”看到怡然的退却,那个男人?反倒跨上一步,扶住了怡然的手肘,可是那大手却如铁箍一般让怡然动弹不得。
    夜总会大厦第十?五层,贵宾休息室。怡然已经把衣服穿得妥贴,坐在和男人?面?对面?的沙发里?,高昂着头挡掉了递到眼前?的酒杯,“我要杯水。”
    怡然身子拔得直直的,端着清水凝视着深陷在对面?沙发里?的男人?。过了片刻,突然间呵呵地大声笑出来?:“我终于想起来?了,沈陌阳!你是沈陌阳!沈家老?三!
    省委大院和军区大院紧挨着,家属区也是只有一墙之?隔。虽然两个院里?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各不相扰,可难免还是会有对上的时候。就比如怡然十?二岁那年,口里?嚼着口香糖,歪歪扭扭的骑着辆男式的自行车,正经过军区家属大院的门口时,撞到了从里?面?也是骑着飞车出来?的政委儿子杨家小二,两人?都被撞得唏哩哗啦,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?。于是,在互相指责对方,却终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应该负重大责任的情况下,怡然便与杨家小二扭打成一团。
    这杨家小二随了他的政委爸爸,只能文,不能武,虽然也有十?二三岁了,但发育得晚,身材瘦小。和怡然吵架又吵不出来?个四五六来?,怡然已经先动了手,杨家小二仓皇应战,几个回合之?后,就被怡然骑到身下,只会护着脸哭喊着“来?人?哪、救命。”
    怡然洋洋得意地练着她刚学来?的拳脚,直到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拉起来?狠狠地摔到路边的草坪里?。这一摔可是摔得极有份量,怡然在秋天已经有些干硬的草皮上拱了半天才拱了起来?,抬手拨拉着头上粘着的树叶,一边爬起来?,一边看着对面?的来?人?喝道?:“你是谁!”
    对面?的半大黑小子满以为怡然也是个男孩,被这一叫才仔细端详着假小子似的怡然,然后就啐了口杨家小二:“你个孬种,笨蛋!那就是个丫头!你也打不过!”
    怡然从来?那都是输人?也不输阵,打不过人?家,还是继续骂道?:“你怕了吗?不敢吱一声!我问你,你个混蛋是谁?竟敢打老?娘?!”
    黑小子看着灰头土脸的怡然,乐了,“沈陌阳!”
    沈陌阳当?然完全记不得曾经还有过这么?一回事。因为打这样个小架,甚至根本算不上劳动他的本尊,哪里?需要在军区家属大院孩子堆里?自许老?大的他亲自动手?这一如芝麻大小的事件,在沈陌阳辉煌的历史回顾中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。而裴怡然在那之?后却有一段时间常常要留意着这个她打不过的黑小子。
    怡然看着眼前?已经褪黑为棕色的沈陌阳,眼睛如喝了鸡血般闪亮,太久没有令她兴奋的事物了:“沈老?三!你还欠我一摔!来?,换酒!”
    沈陌阳看着眼前?精神焕发的怡然,目光倏地变得闪亮。
    三周年,泽风与夕雨都记得初识的那一天。
    夕雨花了很长的时间用她存下的雪糕棍儿配了些牙签、软塑板,搭建了一个院落模型。
    白色的栅栏,天蓝色的泳池,穿过花园里?弯弯曲曲的小径,就是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,有着海蓝色的尖角房顶。明亮的客厅有吊灯、有挂着壁画的墙,宽敞的卧室有淡紫的窗纱、有松软的床,整面?墙壁做书柜的书房里?有书桌还有椅子,小小的车库里?还停着一辆MINICAR。。。。。。
    夜深了,妈妈看夕雨的房间还灯还亮着,就送些水果过来?。看到正在台灯下忙活着夕雨,问道?:“毕业设计早都结束了,你这是做什么?呢?考大学时候也没见你这么?认真?过?”
    夕雨连头也没空抬:“就因为考大学时没加过夜班,现在才要补上了呢。我这可是正要做一份金质工程。”
    妈妈看着夕雨无?奈地摇摇头,“早点休息吧,别熬夜了,女孩子熬不得夜的,会很快变老?的。”
    夕雨抬头端详着妈妈:“那不是正好,我妈妈这么?年轻又美丽,我要是再老?一点,是不是另人?都会当?你是我的姐姐呢?”
    妈妈戳了下夕雨的额头,替她带上了房门。
    用仅有一点可怜的业余时间连夜赶工的夕雨,带着发青的眼圈,拎上装有手工别墅的瓦棱纸盒,来?到了泽风自己的公寓,就在离他的广告公司很近的一间大厦里?。
    打开房门,充满鼻息的全是令人?沉醉的香气,那是夕雨最爱的白百合。
    上下越层的楼中楼,夕雨诧异地发现一楼宽大的客厅里?除了一张深蓝色的沙发,一张白色玉石面?的茶几,一瓶正盛开的白百合,空荡荡的再没有什么?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西餐和红酒,也没有烛台、没有音乐。阳光从二层通透的落地长窗倾泄进来?,尽情地洒落在米白色的地面?上。
    泽风接下盒子放到茶几上,小心翼翼地捧出来?夕雨做的模型,仔仔细细地端详,拔开小窗,看看里?面?的小桌小椅小床,看看二楼三楼的阳台,上面?还摆了秋千和几盆小花。。。。。。
    从身后环抱住了夕雨,把头埋到她的肩膀上,轻轻地问:“你做了多久?”夕雨背靠着泽风的胸膛,淡淡地笑而不语。
    “我的礼物还没有开始。”泽风把夕雨转过来?,搂住她的腰,看到她满脸惊讶的样子,勾起嘴角,笑道?:“需要你来?配合。”
    夕雨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,长长的黑发飘落到肩头玉背,身下那深蓝的绒布更衬得她冰肌玉肤,面?如朝霞,若隐若现的身体隐藏在轻白的薄纱长裙下呼之?欲出。
    风,丝丝缕缕地从窗口挤入,那白色的薄纱便生出了异样的神采,有如飘飘欲飞的玉蝴蝶。
    泽风搬出了他很久未动的画板、画笔,静静地凝望了很久,看她浅笑娇柔,看她不施粉黛,看她皓齿星眸,看她细润如脂,终于压抑着胸膛中狂跳的心率,挥动起画笔。
    那个时刻,他那虔诚的注视,跃动着惊喜的光芒,连夕雨头侧放着的白色百合,也都好似闪烁着耀眼的火焰。
    这幅画画了整整一个下午。傍晚的阳光透过拉上的窗纱照射进来?,已然如梦幻般唯美。夕雨在这片浮光之?下,身体的轮廓也生出来?迷蒙的光晕,犹如带着一对隐形的翅膀。
    “画好了。”
    夕雨揉着僵硬的脖子,捶打着酸疼的后背,来?到画板前?,惊呆了,轻轻地问:“是我吗?这么?美,好象是天使。”
    画面?上,光影明暗强烈的对比,更突出画中人?物的立体感和真?实感。稍稍侧转的脸庞,正若有所思。一双眼睛放出明月样的光辉,充满着灵气。白纱下的身体,柔软轻盈。
    泽风扔掉他手中的画笔揽上来?,拥着怀里?窈窕而丰满的躯体。夕雨身上的薄纱宽大,一动作就露出一侧肩膀,头发被风轻轻撩起,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荡漾着致命的风情。
    “没错,你就是上天送给我的天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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