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攻略一个非常记仇的兄长: 5、第 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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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果然如此。
    他转身回房。
    梁知节和阿吉跟在后面。
    走出长廊没几步,前面的身影突然晃了晃。
    “公子!”
    惊呼声中,元璟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。
    众亲随飞奔上前,手忙脚乱地扶起元璟。
    “公子,没事吧?”
    元璟肩膀抖动,咳嗽一阵,抬起头,嘴角一抹猩红,脸上煞白,没有一丝血色。
    然而他唇角微弯,竟然在笑。
    可那双如松竹清冷的眸子却黑沉沉的,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。
    神情癫狂,状如鬼魅。
    清隽如玉的元九郎,转眼间成了这副疯癫模样。
    众人呆了一呆,毛骨悚然。
    元璟站稳,抹去唇边血迹,也不说话,只是站在风口里一声接一声地咳嗽,像是要把肺腑都给咳出来。
    夜风灌进喉咙,冰凉,辛辣。
    元璟转身往西厢房走去。
    阿吉想要出声提醒他走错了道,被梁知节一把拉住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屋子里漆黑一片。
    阿吉提着灯往窗户上照。
    暗黄灯火透过雕花窗格涌进屋,笼下一朵一朵怒放的花影。
    婆娑光影中,小娘子紧紧挨着门框,在冰凉的地砖上蜷缩成一团,一只手还扣在门板上。
    元璟静静地看着她。
    梁知节皱眉问阿吉:“怎么让她睡地上?”
    阿吉小声解释:“我没欺负她,她刚才一直在拍门,闹着要见公子,我没理会……她自己拍着拍着在地上睡了。”
    梁知节看向元璟。
    元璟不语,就这么透过窗纱看着地上的小娘子。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他转身离开。
    阿吉苦恼地挠脑袋:公子呕了血,走过来瞧一眼,然后就走了?这是什么意思?
    梁知节拍一下阿吉肩膀,小声吩咐:“这么冷的天,小娘子身娇体弱,怎么能睡地上?还不去寻厚被褥送来?”
    阿吉满脸不高兴:“梁先生,这个小娘子当真认识公子?”
    梁知节点点头。
    他了解元璟,世家子弟酒宴间逢场作戏那一套,不会发生在元璟身上。假如元璟不认识枝枝,那不管枝枝嚷嚷什么,元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,更不会伸手去掀她脸上的面纱。
    换成其他人扯元璟的衣摆,早就被亲随拖走了。
    而且……元璟还在离开宴会后,示意阿吉去索要枝枝。
    虽然理由是要治枝枝的罪。
    现在梁知节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:元璟都气吐血了,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?
    “我不信!”
    去取被褥的路上,阿吉越想越不服气,气呼呼地道,“那个小娘子说我们公子对她始乱终弃!”
    他冷哼一声。
    “公子自幼修道,是俗家弟子,不近女色,怎么会和一个边地小娘子勾连,还对她始乱终弃!一定是那个小娘子污蔑公子!”
    梁知节笑笑,“阿吉,你知道为什么你是随从,而我是谋士吗?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阿吉疑惑地问。
    梁知节一笑,拍拍阿吉粗壮的胳膊,再点点自己的额头,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。
    “因为你有力气,而我呢,有脑子。”
    说完,他拔腿就走。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,身后才传来阿吉的怒吼声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梁知节来到元璟歇宿的房门前。
    窗前映着朦胧灯火,元璟还没睡。
    梁知节叩了好几下门,里面才传出元璟的声音。
    他推门进屋,刚抬起头,吓得心口狂跳。
    烛光昏暗,一道黑影立在灯前,一动不动,阴森森的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    梁知节缓过神,拱手问:“公子,您看该怎么安置枝枝小娘子?”
    他们身负密令而来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不能为一个小娘子横生枝节,坏了正事。
    元璟罕见地半晌没有开口。
    梁知节皱眉:枝枝到底是何方人士?竟叫一向从容镇定、临危不乱的元九郎想不出妥当安置她的法子。
    “关着她。”
    许久后,屋中响起元璟的声音。
    梁知节嘴角抽了抽:公子思考了这么久,结果就是……要关着枝枝?
    公子就不怕耽误了大事?
    到底是年轻公子……虽然修道,也有色令智昏的时候……
    梁知节犹豫了一会儿,忍不住问:“望公子恕我逾越,这位枝枝小娘子……莫非就是公子一直在找的人?”
    元璟没说话。
    梁知节强忍着没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    他投到元璟帐下一年多了,知道元璟暗中派了个旧仆寻访故人。
    元璟没有透露那个故人的身份。
    梁知节找旧仆打听过这事。
    从旧仆的描述来看,元璟寻找的故人必然是一位养尊处优、意气风发的世家贵女,喜欢骑马,喜欢蹴鞠,好华服,好招摇,鲜衣怒马,气度风流。
    时下名门闺秀多以娴静端庄、温婉贤淑为荣,轻易不会在人前抛头露面。今年端午,宝寿公主贪看蹴鞠比赛,误入西阁,不过是站在廊庑底下看了几眼阁中观赛的朝官,一帮宰执连夜联名上疏,夹枪带棒,把服侍公主的宫人、女官连带着帝后都骂了个遍。
    所以,梁知节猜测,元璟找的女子,必然带了些恃宠而骄,飞扬跋扈,甚至有几分惊世骇俗。
    那样的女子,英姿飒爽,我行我素,不像汴梁锦绣丛里娇养的牡丹,也不像金明池畔纤柔婀娜的柳丝。
    她更像一株花树,兀自葳蕤灿烂,枝华叶茂。
    枝枝呢?
    只是一个都尉府酒宴上献舞的女伎,瘦弱,苍白,眉眼间满是风霜。
    她也像树,一株在风雨中苦苦挣扎的树。
    雨打枝颤,一地零落。
    怎么看都不像元璟寻找的故人。
    梁知节小心翼翼地问:“不知枝枝小娘子……是公子的什么人?”
    元璟看他一眼,唇角掠过一丝讥讽,“你没听见她说的?我对她,始乱终弃。”
    一字一字,语调平淡。
    梁知节察觉出他的警告之意,心头微凛,告退出去。
    烛火晃动了几下,一缕青烟袅袅腾起。
    灯灭了。
    满室幽暗中,元璟自嘲一笑。
    枝枝是他的什么人?
    她曾是他少年时的陪伴,是想到她便不禁微笑的甜和暖。
    也是后来将他推入泥沼,在绝望的他心头狠狠剜下一刀的痛。
    这些年,那道疮疤从未愈合,依然鲜血淋漓,腐烂腥臭,时不时发酸发苦,噬心蚀骨。
    元妙英。
    他的好妹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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