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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桑野》 37、第三十七章(第1/1页)
“那个小王你来一下，通知11408号，他的大儿子看他来了。”
一个小警官在长官面前站得笔直，得到命令后楞了一下，随即点了点头，他转身迈开步子朝铁门内走的时候，手不经意地朝身后的配枪上一摸。
锁扣传来机械的声音，门把手转了两下，不怎么敞亮的牢房里面忽然闯进一道光，瘫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勾了勾唇角，抬手挡了一下。
“警察同志，放风时间还没到吧，”男人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扎手的短胡茬，微微笑道：“我这牢饭吃到点儿啦？我这身上也没钱，这要出去了可咋整。”
那位姓王的警察挡在铁门外，两个持枪的狱警站在他身旁。一听这话，小王警官的脸就绿了一半，正色道：“少油嘴滑舌，想太多了你。不过我这次来也是给你带个好消息，毕竟也是看了你快十年的老伙计。”
“啧。”
“你大儿子来看你了，劝你自求多福。”
男人原本闪着贼光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，摸着胡茬的手又使劲搓了搓。
一张好皮囊里面灌着的却是一肚子坏肠。
俞思言在防弹玻璃外的座椅上坐定之后，双手交叠放在翘起的膝盖上，笔直的西装筒裤挂在他细长的腿上，裤脚落在踝骨附近。
俞扬带着手铐和脚镣叮叮当当的挪着步子，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声音。俞思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，随着脚步声的逼近，他捏在监听器的手指也愈是发紧。
十分钟之前，一个长官模样的警察从抽屉里面摸出一枚监听器递给俞思言，在他耳畔如是说道：“倒不是什么规矩，能留下证据总是好的。”
俞思言紧盯着那位警官，胡子拉碴的脸和三天前跟那位女警说明的警察的那张脸重叠，平躺在‘家’的床上，睡得正熟的俞无双紧拧着的眉头明显皱的更加发紧。
那张熟悉的苍老又不失英气的脸再次出现在俞思言面前的时候，气血嗡的一下子冲上他的头顶，眼睛由内而外的发红，一板一眼的脸部肌肉也不由得抽搐。
“儿子。”经过电流处理的声音从对讲器里面传了出来，愈显沙哑。
俞思言嗤笑一声，别过头去不看他戏虐的神色，轻声道：“老俞头一把年纪了，记忆力都退化了？”
俞扬深不可测的目光穿过防弹玻璃落在俞思言略显苍白的脸庞，他启口打破了沉默：“爸爸也是第一次做爸爸，你要学会原谅我。”
闻言，站在他身旁的狱警都有些动容，拧紧了眉毛。
俞思言偏过头深吸了一口气，苦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张A4打印纸，举起有字的那一面朝向他：“知道这是什么吗，不让我好过，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。”
俞扬斜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，嗤笑道：“我哪里知道。”
俞思言收起那张纸，低下头静了一会，看不清表情。
“这是医院发给俞思言先生的安乐死申请许可。”低着头不说话的男人突然笑道。
俞扬没什么表情：“你终于要死了啊。”
男人抬起发红的双眸，复杂的看着防弹玻璃后面的父亲，喉头一动，恶狠狠的说：“你要是敢对着无双说一个字......”
话还没说完，俞思言掐在手心的指甲越来越深，咬牙道：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被千刀万剐。”
“何必护着那个小杂种呢？”
“我比他大，我有责任去保护他。”
“在生死之间，你也要去跟他玩什么哥哥弟弟的游戏么。”俞扬嗤笑一声：“你们两个我射出来的小崽子感情还顶好。”
“我不想活了，但无双还有他的生活，”俞思言低头笑了笑：“我们哥俩之间，我就这么自私一次，不过分吧？”
俞扬没有说话，暗黄色灯光所及之处只有他浅青色的胡茬。
俞思言看着父亲，苦笑道：“你终于把自己的种给逼死了不是吗？”
.......
“我最后一次警告你，这事儿没得商量。”荀枫的声音最后一次从听筒里传出来。
李不二放下手中紧捏着的手机，手心冒出来冷汗。
“不二你怎么了？”尚投从他身后蹭过来，一掌拍在他后背上：“你从第一节课课间开始到现在都下午了，一直在打电话，我算是服了，怎么早读下课没打过来啊。”
李不二抽了一口气，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：“我妈，她早上不早起，睡美容觉。”
“全天下的女人真是都一个样儿，”他抱着胸靠在一边，继续说道：“过两天我生日，俞无双这不仗义的，他必须来，交给你了。”
“行。”
“好好说。”尚投笑了笑，走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后进了教室。
李不二收了笑，定了定神再一次拨出那段熟悉的号码，摁下按键的那一刻，他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。
这是他给俞无双打的第十八通电话。
“你好？”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忙音，而是一位成熟女性的声音。
“您好，我是俞无双的.....同学，我找他有点事儿。”
“他现在去厕所了，一会儿他回来了我让他回电话给你，”白芍坐在餐厅里面略显破旧的软沙发上，越发觉得电话里男孩子的声音很熟悉：“你是他那个小傻逼朋友？”
李不二一愣，没有说话。
白芍听他没有吭声，自觉嘴快，话说的不那么恰当，她笑道：“咳，我儿子就是喜欢给别人起外号，啥难听说啥，倒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，别在意哈。”
“没有，不在意。”
“说来，我见你也还不只一面呢，小孩儿你性格挺好，能跟我儿子那头倔驴聊到一块儿的，都不简单。”
“谢谢阿姨。”
“诶，宝贝疙瘩你回来啦，你同学电话，”手机的话筒传来了被转移的嘈杂，俞无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：“喂？”
临近上课时间，在外游荡的人潮渐渐退回各自的班级，李不二捏着手机的手愈是发紧。
“喂？有屁快放。”
“喂。”男孩子变声期刚过的低沉嗓音再次钻入俞无双的耳畔的时候，他是惊喜的。
“尚投让我通知你，两天之后他过生日，正好赶上周六，说是叫咱们一起陪他过了十八岁生日。“
俞无双犹犹豫豫的开口道：“十八？”
“他本来就比大部分人大一岁，你忘了？”
“没忘，你的好哥哥可不止我一个。”
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：“你也太欠了。”
电话那边没有声音，李不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：“尚投说你不仗义，这回你必须得来。”
俞无双抬头看了白芍一眼，往后靠了靠沙发，笑道：“那我肯定得去啊，我这是挺着赶不上去南城的班机的风险给他庆祝去了，我看你们谁还能说我不仗义啊。”
李不二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梗住了，勉强笑道：“好，那回见。”
俞无双抬头对上白芍那双震惊的眼眸，苦笑着对着话筒道：“再见。”
他把手机屏幕摁灭倒扣在桌子上，举起双手覆在脸庞，他从指缝间看着持续震惊许久的白芍，嘴角若隐若现一丝苦笑。
“妈，我跟你去南城，订票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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