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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桑野》 24、第二十四章(第1/2页)
“往前走，别回头。”
俞无双猛地睁开眼睛，斜着身子顺着墙角往上蹭了蹭，重新靠在医务室的墙外闭上了眼睛。
深吸几口气喘匀呼吸之后，他侧头朝里面望了一眼抬手搓了搓脸。
“你刚刚睡着了么？”李不二从门边闪出来，挑着一边眉毛冲他说。
“好像是。”
“你要是累了就回去？别在这等着了，那俩傻逼估计就是装蒜，没啥屁事。”
“不行，估计不是小伤。”
俞无双扭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：“他们两个冲着我来，目的就是想让我被撞个半残，那俩估计都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你这个程咬金，方向一别，就不止是撞击伤了。”
“哦。”李不二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，嘴角带着笑。
“你看什么。”
“我挺惊讶，”看他皱着眉头，李不二出声道：“第一次你对我说了这么长一段话。”
俞无双抬手捏了捏山根，笑道：“便宜你了。”
“臭小子，算是老妈没白教你。”白芍摘掉口罩，披着白大褂疲惫的靠在门框边上。
李不二朝俞无双耸了耸肩，退进医务室里。
看他闪进医务室，俞无双顿时松了口气，两只手插在校服兜里，别开目光不去看她。
“无双，你.....”
“妈，对不起。”
白芍明显有点意外，缓缓抬起手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。俞无双欠了欠身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泛着黄毛的头顶上，低头呢喃道：“那天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。”
当手上传来的微微刺痛感又消失的时候，她的眼睫一颤，豆大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脸的轮廓滚落下来。
白芍压抑着哭腔，紧紧攥住五指，道：“我，我.....”
俞无双深吸了一口气，转过身去，扭头又望了她一眼：“祝你幸福，妈妈。”
“你还是没法原谅妈妈是么。”
他咬了咬牙：“对。”
“妈妈错了。“
“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觉得你错了。”
俞无双仰头闭上眼睛，他拼命咬住下唇，紧皱着眉头却也没能阻止记忆的闪回。
最终，他是怎么逃离白芍身边，怎样一路回到宿舍，怎样在木板床上缩成一团，他全部都不记得了
“妈妈，你在哪呢？”七岁的小身板趴在座机电话上，说的泪流满面：“爸爸不知道去哪了，哥哥也不知道去哪了，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没等那边回话，他哽咽一声又道：“我已经背会你教给我的那些怎么挨揍才能够避免伤害的小知识了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。”
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人踹开，酒气融进空气中钻进小男孩的鼻子里，他猛地被呛了一下。
“赔钱的小兔崽子，又他妈跟谁求救呢，”男人打了个酒嗝：“上回你他妈给我招来一群条子的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，我他妈赔了多少笑脸才把人家给请回去！”
小男孩手里的话筒应声落地，眼泪和抽噎一下子堵住了没有再涌出来。
屋子里霎时间静得出奇。
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小男孩连忙凭借本能蜷起身子，用两只手护住后脑，在冰凉的地板上缩成一团。
男人伸腿踢了几脚，小男孩嘴里默念着，不断地变换姿势尽量保护自己，大口大口的睁着眼喘着粗气。
不多时，男人用尽力气的闷哼声和小男孩扯着嗓子拼命尖叫的声音混在一起，屋子里一片混乱，几个带着污垢的木头玩具粘上小男孩的血，往外翻着木屑。
“怎么样，这回够不够疼，记不记得住？！”
小男孩哑着嗓子，拼命讨好道：“疼，我疼，记得住，爸爸。”
男人泄完愤就拍拍巴掌转身出了这栋房子，哐的一声甩上了门。
小男孩还蜷在原地，拼命扯起嘴角，肿着一只眼睛不断呢喃道：“疼，妈妈，你怎么还没来问我.....”
“无双，你疼不疼？”妈妈的轮廓隐隐约约的映在小男孩的眼底。
本来噬着泪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，提着尾调呢喃道：“妈妈，我好疼啊。”
小男孩蜷缩着的身影渐渐与十年后缩在角落里的俞无双重叠，大口大口喘粗气的声音也渐渐重叠在一起，头顶都被冷汗所湿透，十年前可怖的记忆再次漫上心头。
与当年一样的处境，一样的绝望，七岁的小男孩和十七岁的少年背靠着背，渐渐坠入无尽的深渊。
天性使然自动保护自己的能力，用一身倒刺想要遮住自己身上最脆弱的内心。
在他坚硬外壳下的，是遍体鳞伤的灵魂。
骨节分明的五指紧紧地抓在被子上，使劲把它揉进自己怀里，他使劲闭住眼睛，全身有些不自主的发抖，穿在身上的背心早已湿透，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被抓出几道血印子。
等到他喘匀呼吸的时候，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发软的小腿触到冰凉的地板，俞无双猛地打了个寒颤。连忙站稳之后，他抬手抹了把脸，深吸一口气之后，他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。
胃里翻江倒海的感受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干咳。
“小家伙？”李不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屋内响起了有些犹豫的敲门声。
“怎么了，要我进去么？”
“说句话？吱个声？”
李不二咽了咽口水，闭上眼睛回想起医务室里女人断断续续的哭诉，渐渐皱起了眉头。
吱呀一声，他连忙睁开眼睛，看见宿舍门裂开一条缝，露出俞无双勉强扯出的一个笑容。
“吱，”他低头笑了两声：“你个傻逼。”
.......
“小家伙？”李不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：“没事吧？”
俞无双抽出撑着脑袋的手拍开李不二乱晃的爪子：“没事。”
“几点了。”
李不二听他哑着嗓子，起身移步到桌子前面倒了一杯水，转身递给他：“四五点了吧，你上午一下子没了影，我就回来找你了，看见宿舍掩着门，我每隔一段时间都敲一敲。”
李不二往桌边一靠，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，微微笑道：“你睡了五六个小时了。”
他端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：“你一直在敲门么？”
“怎么可能，我敲了半天你都没醒，就去吃饭了，下午我去给尚投小兄弟喊干巴爹了。”
俞无双失笑：“哦。”
一杯水喝尽，俞无双放下杯子，两手交握在一起搓了搓：“运动会还没结束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尚投怎么样？”
“3000米差点没把那逼王给跑死。”
“哈。”俞无双干笑一声：“你俩彼此彼此。”
“哪跟哪啊，他那是闷骚，跟我这明着骚能一样么。”
“你这明着骚就是叫别人小媳妇啊。”
“不是，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呢。上次我一时嘴贱，小的错了。”
俞无双微微摇头，两只手捂住脸撑在膝盖上。
气氛渐渐莫名其妙起来，李不二心虚，身上一直都燥得慌，开口道：“你饿了么，我去给你整点吃的。”
俞无双没说行也没说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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