燎原: 39、烈火(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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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旧宅回来,容渊陪着苏嫽逗了一会儿岁岁,便回了偏房。

    他关好门,走到床边,从枕头下摸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字条。

    这是昨晚冯琪趁乱塞到他手中的。

    字条他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,上面只用潦草的笔迹写着八个字——

    亥时一刻,平康楼见。

    平康楼,正是苏嫽常带他去的那家酒馆。

    容渊把字条丢进香炉里烧了,从床脚藏着的小木匣里寻出那只羽铃,谨慎地放入袖中的暗袋里。

    他坐在榻上,耐心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。

    晚膳照例是在苏嫽房中用的。吃过饭后,苏行山派人来叫苏嫽去正厅,说是有事要问她。容渊看着苏嫽出了院门,立刻拿上幕篱,轻手轻脚地关上偏房的门,往府中小花园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那处花园如今无人打理,也很少有人从那儿经过。且那里的院墙比别处的要稍矮一些,可以轻松地翻过去。

    容渊看准了四下无人,轻巧地攀住墙沿翻出院外,快步往平康楼去。

    已过了亥时,长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。平康楼的正门关着,他驻足等了一会儿,轻轻叩了几下门。

    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接着门被打开了一道缝,露出半张戴着面具的脸。

    容渊把手撑在门板上,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字条上的话:“亥时一刻,平康楼见。”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冯琪隔着面具看了他几眼,打开门放他进来,再把门栓插上。

    他引着容渊走到后院,进了一间僻静的小屋,这才问道:“若我没猜错的话,你就是容世子吧?”

    容渊抿了抿唇,并未作声。

    冯琪指着他腰间挂着的玉佩说:“那是先帝生前赐给容王的东西,名为同心玉。世上总共也就只有两块,作不了假的。若非是容王殿下至亲之人,不可能手执此玉。”

    容渊这才稍稍放下几分警惕,开口道:“阁下便是白羽骑的统领?”

    冯琪点点头,“我叫冯琪。前些日子总见着你跟那位相府的小姐来平康楼吃酒,无意间看到了你腰间的玉佩,便想着得寻个时机联络你。”

    容渊皱了皱眉:“你也常来平康楼?太子似乎已发觉你常常出入此处,前几日还带了铁衣卫来搜查。”

    冯琪大笑道:“我不是常常出入此处,而是我每日都待在平康楼里。我是平康楼的掌柜。”

    容渊吃了一惊。怪不得冯琪会知道他常与苏嫽来此处喝酒,原来平康楼的掌柜竟然是他。

    “容王死后,白羽骑无主,便潜伏在京中,各自寻了差事扮作寻常百姓生活。只是没想到,那祁王登基之后,不知从哪儿知道了白羽骑的事,要将我们赶尽杀绝。”

    冯琪露出愤恨的神色,咬牙道:“他知道白羽骑永远也不会为他做事,留着这样一股势力在外头,他心里不安稳,便铁了心地要剿灭白羽骑。”

    冯琪长叹一声,拿起酒壶斟了盏酒递给他,随口道:“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,但你一定要小心。容王殿下将你保护的很好,除了他身边几个亲信,几乎没人知道他还有个孩子。我也是听周尧说起,才知道你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容渊抬眸问道:“周尧和你见过面了?”

    “见过了。”冯琪仰脖喝了一口酒,把酒盅重重搁在桌上,“你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。若祁王知道容王殿下尚有血脉遗存人间,他必定想尽办法要取你性命。依我看,你还是速速离开京城,去江南寻个偏僻小镇生活罢。”

    容渊捏着那盏盛满酒的酒盅,忽然笑了:“我与他谁的处境更危险,还不好说呢。”

    他抬眼看向冯琪,慢悠悠地说:“羽铃和铃钥都在我手中。周大人曾告诉我,白羽骑只听羽铃号令,此事可当真?”

    冯琪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了头:“羽铃一响,白羽尽出,确有此言。”

    容渊从袖中取出那枚精巧的羽铃,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。他看着冯琪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:“那就请冯统领助我一臂之力。我要替我爹爹报仇。”

    冯琪怔了怔,他没想过容渊会有这样的决心。周尧来找他时,确实曾说起过容世子要替容王报仇,但他并未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世子还年幼。而他要杀的那个人,是当今陛下,这万壑江山的主人。

    他委婉劝道:“恕我直言,白羽骑虽然皆是精锐死士,但仅凭它的力量恐怕还无法与御林军和铁衣卫抗衡。报仇之事事关重大,世子还小,恐难当其任。”

    容渊挑了挑眉,友善提醒:“羽铃已在我手,论规矩,冯统领现在该听我差遣。”

    冯琪露出为难的神色,“我也是为了世子的安危着想。且替容王殿下报仇的事,已有更合适的人接手。世子只需想法子好好地活下去,便是对容王殿下最大的慰藉了。若容王殿下还活着,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他而涉险。”

    容渊眸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。他冷声问:“你说的更合适的人,是谁?”

    冯琪斟酌半晌,内心似乎在经历激烈的博弈。他仰脖喝干一盅酒,才壮了壮胆,说:“那人本不想让我告诉你,但我觉得此事不该瞒你。”

    他端详着容渊的神色,低声开口:“昨晚,我见过容王夫人了。”

    容王夫人?

    这四个字如同一串炮仗在容渊脑中轰地一声炸开。

    容渊眸中露出困惑的神情,不过他很快低声笑起来:“冯统领,这话一点儿都不好笑。”

    他自记事起,便知道他娘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,是容越一手将他养大。在这京城里头,哪儿来的什么容王夫人?

    冯琪的神色却异常认真。他说:“她对容王殿下极为了解,甚至知道白羽骑的存在和由来。容王殿下不会轻易将这些事说与旁人听,除非是他极信任之人。”

    容渊嗤笑一声:“这些消息很有可能是她从别处打听来的。这样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冯琪摇摇头,肯定地说:“不会有错。她身上有容王殿下的同心玉,和你腰上那一块一模一样。这东西可伪造不得。”

    容渊扶着酒盅的手颤了颤,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玉佩。质地温润,触手生温,是玉中珍品。

    他十二岁生辰那日,容渊把这块玉佩当作礼物送给他。他看着那玉佩上的花纹似乎不完整,便屁颠屁颠地跑去问容越。

    容越告诉他:“这玉佩原是一对的。一块给了你,一块……给了你娘,随她一同入了棺。”

    这样珍贵的东西,容越给了他毕生最爱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若冯琪所说不假,那女人究竟是何来历,身上竟会有他娘亲的同心玉?

    容渊的脸色沉下来,他问冯琪:“那女人长什么模样?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?”

    他必须得寻个时机让周尧去查清此事。

    冯琪想了想,“那女人身形纤瘦,戴了张老虎面具,我没看清她的脸。只是……她从腰上摘下玉佩给我看的时候,我隐约看见她的手腕上,似乎画着奇怪的图案。”

    容渊眉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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