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皇叔: 48、过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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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时,甘州的王府始终没有建好。
    长安派去的工匠早就将营建王府的钱瓜分一空,各自逃走了,而甘州当地府衙该拨的款又迟迟不放出来。
    萧恪之虽是皇子,是秦王,却过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,只能带着身边仅有的十几个侍卫一同在城郊寻了处普通的农舍暂住。
    这一住,便是近三年。起初,甘州刺史等当地官员还待他算得上恭敬,可后来,待发现他根本就是个无人问津的落魄皇子后,连那点敷衍也没了。
    到第三年的冬日,甘州遭到二十年不遇的雪灾,也受到北戎人突如其来的猛攻。
    住在城外的萧恪之也像许多普通百姓一样,直面北戎人的铁骑,看着他们用铁蹄踏平村庄,将冷箭射入人民的胸膛,用长鞭抽打百姓。他们肆无忌惮地杀害大凉的百姓,将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才积攒下的家当统统抢掠殆尽。
    漫天飞雪里,天地苍茫,本该银装素裹的世界,却被触目惊心的鲜血染遍。
    十五岁的萧恪之远离了如龙潭虎穴一般的长安,却在边境线上见到了更直白更血腥的残酷现实。
    他被十几个侍卫藏在农舍里的水缸中,眼睁睁看着这些最亲近信赖的战士们一个个倒下,却不能发出半点声响,因为他知道,一旦他也遭难,那这十几个人的性命便都白白付出了。
    他在水缸里待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感觉浑身都冻僵了,才在一片死寂里哆嗦着爬出来。
    触目而来的一片血腥狼藉,他却感到一阵麻木,只能跌跌撞撞踏在风雪里,一步一步朝治所的方向跋涉而去。
    边地人烟稀少,土地广阔,村落之间距离极远。他走了不知道多久,直到双腿已被融雪湿透,从脚底开始被冻得失去知觉,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积雪中。
    无人的旷野里,雪依旧在下。
    他仰躺着,已经感觉不到寒冷,只觉得眼前的白逐渐刺目,又忽然幻化成一片漆黑。
    他以为,这儿就是他生命的尽头了。
    朦胧之中,他想起了死去的十几个侍卫,也想起了死在长安的母亲,心里最后的情绪,只有愧疚和无奈……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从昏迷中醒来,半个身子已被雪覆盖,唯有感到麻木的右手指尖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温热濡湿。
    那是一只小小的,灰白的狼崽子。
    它大约与母亲失散了,又或许是已失去了母亲,就那样孤零零地出现在旷野里,好奇地注视着他。
    不知怎的,他想起曾听乡邻说的,在绝境中才能见到佛祖显灵的故事。他不信,可今日这头小狼崽,却像是将他从黑暗里拉回来的一道光。
    他不想死,不想让那十几个护着他的侍卫白死,更不想让母亲的心血白费。
    他挣扎着从雪中爬起来,凭着最后的毅力,带着这只小狼崽继续朝治所的方向跋涉而去。累了,便停下歇一歇,渴了饿了,便捧起地上的雪吃进去。
    小狼崽十分有灵性,一见他又昏迷的征兆,就会用还未长好的牙咬他的手,将他从恍惚中拉回来。
    就这样过了两天两夜,他才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,倒在治所的府衙外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“如此说来,它的确算是救了陛下的性命。”楚宁听他将这些事娓娓道来,心里一阵酸涩,先前虽知道他在那儿恐怕过得不好,却没料到,连王府也没有,小小年纪就得独自面对残酷的杀戮。
    “‘维摩’的名字,也是陛下因此而起的吗?”
    “不错,”萧恪之点头,拉着缰绳调转马头,走上一条被雪盖住的小径,“它出现的时候,便教朕想起佛祖的故事,维摩诘乃居士之楷模,虽身在尘世,却不为尘俗污垢沾染,仍得圣果成就,朕心向往之,也盼自己不论日后如何,都不忘记当初经历的一切,便替它起了这个名字,从此带在身边。”
    “维摩”便是维摩诘的省称,乃著名大乘佛教居士,以洁净、无垢著称。
    他说这些话时,语气平常,仿佛根本不是在说自己,而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
    楚宁想了想,道:“算来,它已有十岁了,年纪不小了!”
    寒风里,萧恪之一面小心地控制着□□的马儿,一面叹声道:“是啊,十年了,狼崽子里头,它也算个花甲老人了,如今该跟着朕享享清福了。”
    原本略显沉重的气氛逐渐缓和过来,楚宁笑了声,道:“它的确享福了,每日在太极宫里被好好养着,谁都不敢冲撞它。”
    “下回,朕带你多与它亲近些,你前几回可被它吓坏了。”
    楚宁想起那头猛兽靠近时的样子,依然吓得朝他怀里缩了缩。
    萧恪之察觉她下意识的小动作,唇边掠过一阵笑意,心里也生出一种被她依靠的感觉。
    “别怕,有朕在呢。”
    不一会儿,马儿在一处地势略高的窄小坡道上停下。
    萧恪之抱着楚宁翻身而下,又将马儿拴在一旁,拉着她往前走。
    “陛下,咱们去哪儿?”楚宁四下看了看,认出这里应当是骊山西面的一处高地。
    萧恪之笑而不语,带着她在本就不甚宽的坡道上,拨开一处松柏枝桠往里去,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,放眼望去,竟能将整个汤泉宫尽收眼底。
    “朕从前只去过汤泉宫两回,后来,便只能找地方偷偷看一眼了。看得多了,便知道到底哪儿走上来不费劲,又能看到最好最完整的景致。”
    楚宁忍不住又朝前走了一步,惊讶的目光怎么也移不开。
    汤泉宫移山而建,形制庞大,如今又是雪后初晴,处处覆上了一层白雪,蔚为壮观,看得人心境也开阔起来。
    “陛下什么时候来过这儿?到今日都如此熟悉。”
    萧恪之双手背后,高峻笔直的身躯屹立在雪地里,替她挡住大半冷风:“过去的八年,每一年都来。”
    “过去八年?陛下不是在甘州……”楚宁收回视线,惊讶地望着他的侧影。
    “想成事,自然不能只困在那闭塞的地方。也多亏了这些年的默默无闻,朝中其他人早将朕忘在脑后了,朕顺利进入军营,才能在外行走畅通无阻。”
    这些年,没人将他放在眼里,连最初那些明里跟他去甘州,实则是去监视他的人,也只过了两年就走了。
    听起来落魄又可笑,却的的确确是在给他机会。
    “倒是因祸得福了……”楚宁一时不知该替他难过,还是替他庆幸。
    萧恪之看着她的样子,知道她在想什么,沉声道:“带你来这儿,也不过一时兴起,散散心罢了,人的经历自有天定,可境遇却是能因自己的应对而变化的。你只这两年过得不好,往后会好起来的。”
    楚宁听了他的话,轻轻点头,深深呼吸,好似将这两三年里积压的郁气也统统吐出去了。
    与他经历的那些困苦比起来,她的这些,算不上什么。
    “好了,时候差不多了,该回去了。”萧恪之冲她伸出手,似乎等着牵住她。
    楚宁望着眼前那只宽大的手掌,怔了怔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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