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名昭彰的玫瑰: 14、永远的奥古斯都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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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身旁的奴隶高举火把,火光照亮了德鲁苏斯的办公间。
    家具显然被人碰撞过,十几卷莎草纸文件和信件早已从木制书架中滚落下来,横七竖八卧在拼花地板上,其中一卷甚至沾染上了大片血迹。
    利维娅扫了一眼桌腿旁的地面——按照管家的说法,这里藏着父亲尚未公证的两卷遗嘱。砖板看上去不太平整,似乎有撬动过的痕迹。
    尊贵到不可一世的男主人倒在大箱子边,胸口处两个窟窿宛如悲愤的眼睛,向外冒着血泪,渗进砖石间的缝隙。
    箱子附近尽是些碎陶片和玻璃片,这些曾经凝聚了万千汗水与心血的智慧结晶,此时此刻竟成了一文不值的尸骸。
    看到这样凌乱的场面,人们很容易就能产生这样的联想:二人因为隐瞒非法放高利贷的事情起了冲突,卡利或是一时兴起,或是蓄谋已久,将德鲁苏斯杀了。
    卡利以送礼的名义进入德鲁苏斯宅邸,在主人举办晚宴时强行闯了进来,情绪激动,言辞中满是不敬,非要见他一面。
    德鲁苏斯试图私下解决不体面的纠纷,将其请进办公间,没谈妥,发生了激烈的争执。两个男人在争斗时碰掉了书卷,砸碎了刚刚送来的那些珍贵的花瓶。
    最终,卡利将那把镶嵌着蓝宝石的匕首戳进德鲁苏斯的胸膛,第一刀未能成功至他于死地,又捅了第二下。
    “把父亲搬走,洗净他的身子。按照习俗,逝者应该浑身涂满香膏躺在庭院里。”
    说罢,利维娅的视线在大箱子上停留了一瞬。
    “搬走箱子,收进库房。”
    几名奴隶迅速分好工,分别将尸体和箱子抬走了。
    身后又传来几道脚步声,女孩立刻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,滚滚哀意犹如奔腾不息的台伯河,被眼泪裹挟着向外流淌。
    “这是怎样的暴行啊!一定要严惩杀害我叔父的凶手!”
    提比略·克劳狄乌斯·尼禄瞧见了室内的血迹,又惊又怒,那张英俊到不像属于四十岁中年人的脸上满是爱怜,他伸出布满厚茧的手,想要为娇美的未婚妻拭去眼泪。
    利维亚头发都要竖起来了,迅速向旁边挪了一步,成功躲过老男人突如其来的骚扰。
    “不要害怕,这里有我。”
    正因为有你,这里才可怕!
    她低头藏起自己的脸,忍不住在心中把宙斯和克诺洛斯骂了一通。克诺洛斯割掉了老子乌拉诺斯的老/二,怎么没想过割掉自己儿子的老/二?
    “我恳求您,”利维娅忍住怒气,低声说起诉求,“将真凶卡利移交给凯撒的人审讯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提比略扫兴地收回了手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    凯撒,凯撒,又是凯撒。无论是领免费面包的贱民,还是高贵如利维娅·德鲁苏拉,一遇到坏事,第一时间都只想着向尤利乌斯·凯撒求助吗?凯撒就那么值得信任和爱戴?
    “护卫们擒住卡利的时候,他还在那里高喊‘为伟大的庞培惩治叛徒’,”利维娅擦着眼泪,面不改色扯着谎,“我一介女流,虽不太懂政治,却也能察觉到凶手的身份不简单。”
    若经过严刑拷打,卡利能供出小庞培与德鲁苏斯曾经的合作关系,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    父亲已经死了,家中男丁只剩下她弟弟盖乌斯。凯撒不仅没理由为难这位独生子,反而意外收获了向老牌贵族派家族展现自己宽阔心胸的机会——越是善待敌人的孩子,越能赢得赞美。
    况且,盖乌斯算是为凯撒挡了毒,才受了这么大的罪。
    “凶手被奴隶们押到了中庭,您现在就可以将他带走,交给凯撒处置。”
    “看来,这还真是一件大事啊。”提比略对小未婚妻说的话深信不疑。没想到她还挺机灵的,身处巨大悲痛之中,居然还能保持冷静。
    不过,她还是别涉足政治比较好。相夫教子,纺线织布,这些才是共和国完美女性的该做的事。
    “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,乖乖在家里等两年。我从高卢回来就立即娶你。”
    他为什么总是那样自信?每次都是那副深情的模样,私生子都可以挤满整个屋子了!
    顶着宙斯脸的提比略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肉麻废话,利维娅根本不想再跟所谓的未婚夫掰扯,很不给对方面子,用连续不断的哭声回应表白。
    提比略走后,德鲁苏斯的养子人选、下巴翘到天上的马库斯也来了。
    “父亲遭此厄运,作为儿子,我一定要给他复仇!”男孩信誓旦旦对利维娅保证道。
    “我们家怎么样,关你什么事?”利维娅故意激他。
    “我是死者的养子,即将继承他的遗产!”马库斯强调。
    “我还有弟弟。”
    “他快死了!我才是合法的养子!”
    “合法?法律文件在哪里呢?”她反问道。
    “没......还没有!”一口气憋在喉咙里,男孩的脸涨得通红,“但是......遗嘱上肯定写了我的名字!”
    “你不如乞求诸神让我父亲复活,爬起来帮你写一份遗嘱,顺便办理一下公证手续,”利维娅建议道,“若怎么祈祷都不灵,你可以绝食七天,去地府把他捞回来。”
    “你!你不知好歹!”男孩吼道。
    德鲁苏斯的远房堂弟也来了,见亲生儿子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,望向利维娅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怒气。
    “父亲,她竟敢嘲讽我!”马库斯指着眼前的女孩,向亲爹告起了状。
    “瞧瞧,你自己都承认了,”她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,“你父亲还活得好好的呢。”
    “利维娅,你的教养呢?”远房堂叔见儿子被一介女流怼得脸红脖子粗,忍不住以长辈的姿态数落了起来,“这样坏的性子,谁愿意娶你回家?”
    “啊,悲伤冲昏了我的头脑,真是抱歉,”利维娅泫然欲泣,“父亲走得太突然了,立遗嘱前竟然就被人杀害了!”
    “这是怎样令人发指的暴行!可您与您儿子不仅不为他悲伤,反而为难他可怜的家人,实在是......”
    奇怪,为什么人与人的差别就那么大呢?大概是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吧。同为克劳狄乌斯一族的后代,她弟弟那样善良懂事,却遭到父亲嫌弃,马库斯如此自大傲慢,却很讨她父亲的喜欢。
    不过,这些都无所谓了,反正德鲁苏斯已经死了。
    利维娅扶住额头,险些晕倒,看上去真的像承受了巨大悲痛。
    兄弟和父亲接连遭受厄运,女孩要被命运击垮了。
    “送客。”这是她在“晕倒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    聒噪的客人走光了,德鲁苏斯宅邸只剩下悲伤,犹如一滩死水。大多数奴隶们忙着布置庭院,装扮死者。剩下几个留在卧室,照顾生病的阿尔菲迪亚和她的两个孩子。
    利维娅睁开眼睛,从榻上爬起,来到盖乌斯的房间。
    她的弟弟正靠在床上,手里捧着一块蜡版,用铁笔在上面画着什么东西。
    “父亲死了。”她几步走到床边,坐在他身侧,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。
    “我已经知道了,”盖乌斯表现得十分平静,“提洛告诉我了。”
    “你为他感到悲伤吗?”见弟弟情绪稳定,她试探道。
    “不知为什么,父亲死了,我一点也不难过,”他继续画着手里的东西。过了好一会儿,待盖乌斯完成最后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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