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上香: 1、离魂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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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爹娘!我回来了。”月上中天,那声音如约而至。
    “爹娘!我知错了。你们也回来吧......”小院残破,已无人居住,那声音唤了几声,也无人回答,可那人依旧自顾自的唤着。
    “我听你们的话,你们说不要嫁,那我就不嫁,你们要我好好的,我就好好的活着,所以你们回来好吗......”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,挽着高鬓,露出细长的脖颈,一袭白色长裙随清风卷起一角。
    “大姐姐,玉姐儿,今日的月亮可真美,可要饮上一壶,喝吧!喝了就什么都忘了,咦!酒呢!”女人四处搜寻,可这座小院除了那颗开的正盛的梨花树,便什么也没有了。
    女人急了“酒呢!我的酒呢!呜呜,酒没了,人也没了...”她哭了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
    “阿弥陀佛,女施主,你可是要酒!”门口站着一老僧,黄袍袈裟,手提一壶酒,面带笑意,声音沧桑,似道破天机。
    女子上前几步迟疑道:“和尚也能喝酒,若不是你买酒作甚?”
    老僧并不见一丝不耐,回道:“和尚不喝酒,但酒能度人,度人便是度己,贫僧今日要度人度己,买上一壶酒又能如何?”
    女子疑惑道:“度人?和尚要度谁?”
    老僧静默不语,只静静的看着女子。
    “不说!无趣!和尚带酒来此,我正需要酒,可将这酒赠我,你定有福报的!”女子无视和尚的目光嬉笑道。
    老僧呵呵一笑,甚是和善“给你也可!喝完这壶酒,回你该去的地方可好!”
    “我该去的地方?哪...”女子疑惑又道:“这就是我该待的地方,这是我出生的地方,我的阿爹阿娘还有阿姊们,他们都在这,我还要去哪?”
    老僧眼中有一丝怜悯,转眼依旧和善笑道:“不急,不急!酒给你!喝完再说。”说着他将酒递了过去。
    女子略有些困难的接过道:“和尚你这酒忒沉了,小小一壶装了多少酒,竟比我家那一缸子的水还沉。”
    “当然沉,小小一壶中装的是佛法苍生,命理轮回,哪里能不沉,你尽管喝便是。”老僧老神在在,一脸高深莫测
    女子打开壶,闻到里面散发出阵阵酒香,又看了看能倒映出天上明月的清液,嗤笑道:“和尚说话神神叨叨的,明明装的是一壶好酒,偏要说是佛法命理,也罢,我来尝尝这佛法命理是何滋味。”女子不知从哪寻来的杯盏,倒上一杯,扬颈而饮。
    老僧刚才并不争辩,只待女子喝下酒才缓缓问道:“滋味如何!”
    女子垂颈,酒杯落下,眼角一行清泪缓缓滑落:“苦!”世上的酒有甜的,有辣的,却从来没有苦的,好似喝的不是酒而是愁,可是她有什么好愁的。
    “真苦!”女子久久回味又说道。
    “苦就对了,苦的不是酒,苦的是喝酒的人,是命理轮回的苦,人生百味,唯苦一味...难言!难言啊!”
    “入红尘是苦,出红尘是苦,哭是苦,苦也哭,人生何处不苦。”
    “苦尽方才甘来!善哉!善哉啊!”和尚双手合十,闭目念经“南无阿弥,多婆夜哆,他伽多夜...”
    女子含泪喃喃低语:“哭是苦,苦也哭,为何苦?为谁哭?想不起来?”
    她似乎想回忆什么,却又想不起来,她揪着衣领,颠倒几步,望着空空如也的小院,一次又一次自问:是什么呢,我为什么会在这里,阿爹阿娘还有阿姊,他们在哪,还有一个人,他!
    女子似乎想到什么,脑中那个模糊的人影,让她猛地抓紧心口的衣襟:他是谁!为什么想不起来了,痛,心好痛啊!
    女子心口那处像被人掏开一般疼,她看向那壶酒,无助的想道:酒能解愁,亦能忘痛,多喝点,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疼了!
    女子拿起一壶酒,不是倒进酒杯里,而是直接对嘴痛饮。
    和尚没有为此停止念经,悲悯的看着这个可怜的人。
    不知是酒的缘故,还是和尚的经文有什么安定的功能,女子觉得周身和气一团,不似以往的寒彻入骨,十分暖和,那感觉有些醉人,有些飘荡,说不出的安宁:“和尚念的什么经,怪好听的。”女子直觉这一切是和尚口中经文的功劳。
    老僧手中的念珠停止转动,口中的经文也念到尾声,他定睛看了看面前越来越通透的人儿,扯出一抹世间最温暖人心的笑容:“往生咒,愿我佛度一切苦难,愿女施主拔一切业障,早登极乐净土,愿你来生顺遂一生,平安喜乐。”
    “往生咒!”这三个字在女子嘴中咀嚼许久,女子终于不淡定的说道:“念给我听的,难不成我死了吗!”
    老僧一脸悲悯的看着眼前的女子,双手合十,念一句阿弥陀佛,不等女子再次发问,缓缓伸出手,将念珠按在女子的额头上,只见金光一闪,佛光普照。
    女子被和尚的动作所惑,想离开之时,被那念珠散发出的温暖光芒定住,想动动不得,光芒越发耀眼,直逼着她不得不闭上双眼,突然额头被人温柔的抚摸着,那触感令人眷恋,这时耳边传来老和尚慈祥的话语:“孩子,受苦了,去你该去的地方,世间自有轮回,不要再留恋于此。”
    女子的身形在愈发耀眼的佛光中渐渐变得透明,女子脸上神情似痛苦,似留恋,似不舍,又似不甘。
    她还没想起来她从何处来,为何人来,为何哭,为谁苦,是爹娘阿姊吗?是又似乎不是!是脑中那个模糊的人吗,答案似乎是肯定的,可那人是谁呢?为什么想不起来了?
    谁啊?
    高台上公子舌战群儒,连发三问,难倒书院教书先生,那一刻他光芒万丈风发意气。
    大雨磅礴,她在雨中祈福,只求一墙之隔的公子能逢凶化吉,早日康复。
    阳春三月,红烛喜幛,她得偿所愿,披上红妆,守在公子病榻边,虽然只是冲喜,但她依旧觉得满心欢喜又疼惜,看了他一夜,又笑又哭了一夜,直到天明,实在难忘她转身之际,昏迷已久的绝世公子突然抓住她的手,开口说话的那一刻,她是多么的欢兴雀跃。
    三年朝夕相处,她将他当做了天,只敢远观而不敢亲近,如此便已知足。
    十里亭相送,她含泪不舍,恨不得送他进京赶考,他说:“别哭,我回来后,再成一次亲可好!”她难掩心中情动,出格的将他拥抱,迫不及待的答应,生怕他将那话收回,满心以为她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。
    然而在这之后,一切幸福都破灭了,她没有等到公子,她不喜不悲,因为她似乎早有所料,能让他倾心的女子,一定是这世间绝代佳人,而她!并不是....
    女子在身形即将消散的那一刻,眼角划过一道泪,双眉紧蹙,似乎十分痛苦难过,她想挣扎,想从痛苦中解脱,却被佛光紧紧束缚,挣脱不得,她奋力睁开眼,眼中蓄满了泪,无助痛苦的看着老和尚,嘴型似乎想要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,佛光变得黯淡下来,女子的身形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。
    老和尚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,眼中透着不可思议:“她说什么!”她竟然没有意念消散,居然开口说话了,虽然说不出,她却能在留有意念的情况下,消散人间。
    他想不到那女鬼竟有那么强大的意念,更确切的说是执念,在佛光的普度下,还能心存执念,带着执念往生的鬼魂,是他从来没见过的!
    也不知这世间到底有什么,让那女鬼至今不愿投胎转世,老和尚想起自己白日云游至此,偶感这座小院有鬼魂留有执念不肯离去,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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