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阅读的是
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七爷》 41、第四十一章 暗生花开(第1/2页)
“进退之道,在于当进则退,当退则进。”景七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淡青色的袍子,领口雪白,衬得他?才醒了午觉、没?梳好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如墨迹一般,眼睛半睁不睁地靠在躺椅上,言语里稍微带了点鼻音,少年声音里的清亮已经不知?何时开始,一点一点地被光阴磨砺得低沉,一个字一个字,不徐不疾地,就像打在人心上一样,“旁人皆以为当进时,你?则要稍退几步,省得挡了不该挡之人的路,旁人皆以为当退时,你?却要进,那?叫做虽千万人吾往矣。”
乌溪呆呆地看着他?,明显在走神,景七也?懒懒散散地信口而至,随时有可能再睡过?去,开始也?没?注意到他?,半晌没?听他?回音,这才偏过?头来看了他?一眼:“想什么呢?”
乌溪一愣,有些仓皇地避开他?的目光,微微低下头去,问道:“便如你?一样么?”
“唔……嗯?”景七微微将眼睁开了些,“我怎么了?”
乌溪道:“别人都觉得你?不该去两广的时候,你?去了,等?回来了,别人都觉得你?应该借此机会做出什么来,你?却什么都没?做,全和以前一样。”
景七道:“去两广是赫连琪害我,事情?了了,还不回来当我的富贵闲人,等?什么?”
乌溪想了想,摇头道:“你?这句说得不是实话。”
景七失笑,站起?来松了松筋骨,伸了个懒腰,院子里的梨花开得雪堆得一般,风一吹便霜白遍落,含着一股子冷香,扑簌簌地落在景七身上,乌溪只觉得这人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,忍不住想起?前几日听来的诗,脱口道:“琐兮尾兮,流离之子……”
景七没?听清,有些疑惑地转过?头看他?:“你?说什么?”
乌溪摇摇头,有些慌乱地侧过?头去,望着斑驳的院墙,只觉得心里有那?么一股子像那?角落里长了青苔墙壁一样的潮湿之气,那?人就在眼前,有些话却要强忍着,忽然有些委屈,于是低声道:“今日给我讲讲诗三百吧?”
乌溪素来是个讲究实用的,平日里只爱听那?些个史实权谋、治国安邦之事,不大愿意听他?说礼说诗,不打算考状元,写文章又用不着太好的,对诗经里典故文韵向?来是过?耳朵听听,不是很上心,能听懂即可。
景七微愣了一下,见他?侧着头呆呆地望着墙根,目光像是要飘出去一样,幽邃硬朗的眉眼间竟浮起?浅浅的缱绻之色,不禁会心一笑,心说这小?子终于也?到了知?道思春的年纪了不成,于是问道:“你?要听哪段?”
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的那?首。”
哟,这还真是。
景七乐了,却想起?了些别的事,也?不点破,只道:“那?是悲声之曲,你?不过?记得里面伤心最重的两句。”
乌溪一愣,回过?头来不明所?以地看着他?。
景七将落在肩头的几片花瓣轻轻扶下去,缓缓地说道:“击鼓其镗,踊跃用兵。土国城漕,我独南行。从孙子仲,平陈与宋。不我以归,忧心有忡——有黄沙百战穿金甲,也?有一将功成万骨枯,有人心念楼兰,不破不归,可大多?数人,却宁愿在夜色中听上那?么一曲《折柳》,春风不度、相思不止。这说的是,那?瀚海之地,大军浩浩汤汤而来,金戈铁马,战鼓嘶鸣,却有那?么一个人回头望着故园的方向?,瞧着周遭活生生的人,一个个朝行出攻、暮不夜归,心里那?番故人怀故乡的念头,就仿佛死了一样。”
乌溪没?料到他?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,一时没?反应,只怔怔地听着。
景七叹了口气,接着道: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这话不是誓要建功立业的将军说的,也?不是一怒之下便能伏尸百万的天子说的,不过?是一名小?小?的兵将,这辈子注定没?有出人头地的资质,只盼着和那?一个布衣荆钗的寻常妇人一起?,柴米油盐地过?一辈子,等?着她铅华洗尽,等?着她红颜到老,等?着她病体沉疴,然后一起?找个三尺坟茔躺下去,下辈子如有缘,便江湖有再见,如没?有缘分……”
他?忽然顿住了,良久,才念叨:“兴,百姓苦,亡,百姓苦。这话原不该我说,可是敢问巫童,若你?回了南疆,又当怎样?”
乌溪见他?此时一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色竟全正色下来,目光平和感慨中带了某种说不出的深意,只觉得刹那?间,便和这平日里熟悉亲昵的人,拉开了一条从南疆到京城的距离。心里一酸,眼神即时暗淡下去:“……我懂你?的意思。”
既然你?心里防着我,又为什么对我好呢?
景七是惯于察言观色的,在他?脸上扫了一圈,就知?道乌溪在想什么,于是顿了顿,在他?对面坐下来,把桌上的凉茶泼了,自己又重新给自己和乌溪都续上,十指交叉撑在桌子上,呼了口气,说道:“你?觉得太子怎么样?”
乌溪一愣,随即蓦地有些酸,说道:“自然是不错的,不然你?也?不会什么事都为了他?想。”
景七笑了:“可是我怕他?,太子殿下在朝中最艰难的地方喜欢往我这里跑,因为我这王府安静,其实是我不敢和他?多?说话,才少去烦他?的。”
乌溪皱皱眉,在他?印象里,景七似乎没?有怕过?任何事,就连他?府上那?些最让人胆寒的剧毒之物?,也?没?见他?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待谁都能谈笑处之,以前看着他?,就觉得这个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,后来渐渐明白了他?的累,心疼之余,却也?相信他?是游刃有余的。忍不住问他?:“你?为什么怕他??”
“他?身为太子,二十几年来,赫连钊见他?,不曾行过?一次礼,他?却毫不在意,依然兄友弟恭。”景七摇摇头,“赫连钊好勇、好功,赫连琪贪心不足,阴狠狭隘不入流,唯有这位太子殿下……他?加冠之后,便是从小?跟他?一起?长大如我,也?看不出他?喜怒哀乐了,然而却再没?有人比我更知?道他?的心机城府,你?说我岂能不怕他??”
乌溪眉头夹得更紧了:“你?既然不喜欢他?,又为什么要帮他??”
景七微哂道:“我没?说不喜欢他?,太子殿下经天纬地文治武功,我没?什么理由不喜欢他?——我若不帮他?,还能帮谁?这大庆的天下,除了他?,谁还能撑起?来?赫连钊还是赫连琪?”
乌溪绞尽脑汁,发现?自己仍然体会不出那?种情?绪——敬仰、尊崇、能替一个人鞠躬尽瘁、却又怕着那?个人,连话都不愿意和他?多?说。
他?一向?爱憎分明,喜欢就是喜欢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不知?道世上还有许多?似是而非的感受,一时怎么也?想不通,只听景七道:“便拿我从两广回来那?日当天去了东宫之事来说,临走的时候,他?最后和我说了的话,是什么意思、心里又是怎么想的,我想到现?在,仍然觉得想不通,越是想不通便越是要想,想来想去,便胆战心惊起?来。”
乌溪不解道:“为什么要想,你?直接去问他?不就好了?”
景七哑然,最后看着乌溪忍不住大笑起?来,脸上阴霾暗影全都被这展颜一笑涤荡了干净,光风霁月,朗朗晴空。
乌溪虽然心里不明白,可还是很喜欢看他?这样开怀的朗声大笑的。半晌,景七才抹干净笑出来的眼泪,伸手拍拍乌溪的肩膀,说道:“心中不存疑惑,我向?来便是佩服你?这点。方才我和你?说得南疆的话,你?也?不必吃心,你?是南疆巫童,未来的大巫师,怎么样在你?一念之间,我乃大庆南宁王,自然要为我大庆百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【请收藏哇叽文学,wajiwenxue.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