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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楼空春色晚(重生)》 36、第三十六章(第1/2页)
十一月廿二,涿州西北,小豆村。
在?村口摆茶摊的吴大有些烦躁。
最近两个?月,起先是东边兖海军和武宁军打起来了,周边军镇望风而动,坚壁清野,过路的行商旅人少了大半,后面乌罗国?又举兵南下,直冲到雁门关,雁北各州情势危急,流民四散,稀稀拉拉的,竟有许多跑到了他们这里。
虽说流民们经过小豆村,几乎都会花上一两个?大钱,在?吴大这儿买碗热茶,歇上大半天,多少拯救了茶摊的生意,可?……
吴大深深叹气。
这群人拖家带口的不说,有许多还赶着牛马、鸡鸭,在?他这儿一坐就是大半天,乌泱泱一片,过后留下遍地的羽毛——原本?还有粪便,可?这帮人竟连粪肥也?不肯便宜了小豆村,全都拾起来推走?了!
吴大不敢招惹三五成群的流民,只得在?心里暗骂:“穷鬼!活该叫蛮子?给赶出来!”
所以当吴大终于等到一个?从?东边过来的年?轻人光顾他的茶摊,即便对方衣着简单,只是个?底层牙兵,吴大还是热络地迎了上去,隐蔽地指了指那群流民,抱歉道:“地方都叫他们给占了,要不军爷去后头灶房歇歇脚?炉子?边上还更暖和哩。”
那年?轻牙兵怔了下,低头看过来,吴大这才瞧出他姿态威严,相貌清峻,只是右眼里有块白翳,气息颇为凌厉,倒不似寻常散兵。
可?这人却很随和,说不必,自行系了马,端了茶碗,坐到流民中间?去了。
吴大很满意:还是咱们这儿的年?轻人像话!
……
岑骥刚坐下来,身边一个?低沉的声音问:“……好了?”
旁边用风帽遮脸,躺着晒太阳的大汉懒洋洋地翻身,打了个?哈欠,坐起身。
“嗯。”岑骥不动声色,喝了口茶,袖口悄悄挪了下,在?外人看来是要避开那脏兮兮的流民。
“这是布防图。”
他像是畏光,用衣袖遮挡住脸,悄声道:“按之前?说的,范殊整日拉着齐陆、王襄喝酒,其他人作出看什么都新鲜,贪得无厌的模样,潘旺还混去内院偷油果?子?……呵,第一日王襄还防备得紧,后来见我们这样,盯梢的都松懈了,涿州的格局布防看了个?清楚……古大哥这边怎样?我好像已?经在?城里见到些熟面孔了。”
古存茂伸了个?懒腰,一脸困倦道:“亏得西边有场战事,我们散成小股,扮作流民,嘿嘿,虽然到处被当成丧家犬,人人喊打,却无人起疑。”
“人混进去二三分,都是精干能用的,兵器夹在?牲畜泔水里,带进去些,但还差得远。只能等动手那天,里外夹击,控住城门,城外的人马一齐冲进去——这个?任务,我准备交给张晟。”
以一己之躯挡住四方攻势,非张晟莫属。
岑骥并?不意外,只说:“那我带人从?水渠潜进城,暗围州府。古大哥只要稳住王襄,待得宴阑,涿州城就有新主人了。”
“好。月升之时。”
“月升之时。”
交待完正?事,岑骥笑了,“古大哥,这身老牛皮袄,该换了。”
古存茂缓缓起身,很不舍得似的,叹息:“是啊,该换了……”
刚扫完了一簸箕鸡毛,喷嚏连连的吴大惊呆了:
那躺在?墙根的流民,脱掉脏得看不出本?来颜色的袄子?,露出一身靛青的胡服,瞬间?变成了个?威风凛凛、目光如炬的汉子?。
他望着东方,不知在?对谁说:“进城。”
吴大没忍住,嘀咕了一句:“今年?怪事还真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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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石山,除夕夜。
“喝啊!”
“嘿哟!”
木剑被抡出了花,终于失控,“啪”的将一个?孩子?拍倒在?地,他滚了一圈,大哭起来:“哇呜——呜——”
其他孩子?并?不因此放过他,而是上前?搡他:“喂,你输了,这把你当‘王襄’!”
那摔倒的孩子?嚎了几嗓子?,见大人们不理他,也?只好乖乖爬起来,拿起破扫帚骑在?腿下,扮演“被驱出城”。
火盆边的李燕燕揉了揉困倦的眼,颇感百无聊赖。
涿州大捷的消息,一个?月前?就传到了白石山。
张晟如何从?鸡笼里抽出铁楇,手杀百人;岑骥如何借月色混入府兵,悄无声息给刺史府的守卫换了血;古存茂如何临危不惧,空手赴宴,与?王襄对饮高歌;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事迹……早已?传遍三寨。
还不止,李燕燕听说,拿下涿州五天后,岑骥带了百十来人出城狩猎,趁易州刺史病故,新刺史还没着落,把涿州附近的易州也?收入了囊中。
半月后,卢龙节度使韦思旷做了个?顺水人情,上表请封古存茂为涿州刺史、岑骥为易州刺史,范殊被拜为军师,而这一战声名最显的张晟,论功劳却只是位列牙将。
距当初岑骥下山,满打满算还不足两个?月,就发生了这么多事……
由于接连而来的好消息,太和二十年?的除夕夜,白石山上热闹无比,驱傩的长队舞遍了整整三寨,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。
明明在?出征前?,古存茂已?经下令喝光山上的酒,可?不知为何,到了除夕夜晚,宴席上仍然出现了高高垒起的酒坛……
像李燕燕这样滴酒不沾的人,便只好跟小孩子?们凑在?一起,围着火盆守岁,等待子?时到来。
同样不能饮酒的,还有刚生产不久、尚未出月子?的古存茂夫人。
胡夫人有个?秀气的名字——绵柳,性情却火爆刚烈,刚给新出生的小儿子?喂了奶,又一手扯住要去玩爆竹的女儿,按到膝盖上,照着屁股噼里啪啦一通打。
边打边骂:“死丫头,爬上爬下像个?猴儿!去你阿蕊姑姑那里待着,多跟她学学!”
她又朝李燕燕笑笑,说:“阿蕊这样文静乖巧的女孩多好,宁儿要是有半点像你,我就能省心了。”
李燕燕忙自谦了几句,把小丫头拉到身边坐。
古存茂的女儿才五岁,小名叫宁儿,却比任何五岁的孩子?都更闹腾。她爬到李燕燕身上,和父亲姑姑一样眼睛滴溜溜地转,指着案上的字说:“人!别?的不认识!”
李燕燕低头,发现自己不经意间?,用筷子?蘸水在?案上写了行字:
良人罢远征。
她手一抖,几滴水溅落。
宁儿不满地拱她,问:“是什么意思呀?”
李燕燕揉了揉额角,有些心虚地说:“……如果?有一天,大家都不必再去打仗,你爹爹、叔叔伯伯们都回到家来……”
“那可?不行!”宁儿打断她,“不打仗,我们吃什么呢?我爹说,山上的麦子?黍子?,不够吃呀。”
哦……不愧是山匪的女儿……
李燕燕想?了想?,换了个?说法,谆谆善诱道:“那如果?有一天……每家每户都有足够多的土地,无论是务农还是经商,所有人都能吃饱……”
宁儿眨了眨眼,有点疑惑地说:“可?是我爹爹说了,他最会打架了,他才不当田舍郎!”
李燕燕:……
桌上的那行字,渐渐淡去了。
李燕燕只好苦笑,揽过宁儿,说:“来,姐姐教你几个?字,你爹爹见了一定高兴。”
她蘸了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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