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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美人病抱寒霜剑》 极乐莲极花界(第4/18页)
枯炭般的东西拈出。
优昙婆罗木上冉冉升起青白色的烟雾,这香木果然在火中毫发无损,它的黑色甚至更为深邃迷人,隐约反射着油亮的乌光。
仍有客人不愿相信。红衣少女取来银刀,在这灼烫的枯木上刮下一点香粉。
粉末是与焚烧之前别无二致的苍碧色,众人又是一阵惊叹。
温恪望着翠色的香粉,笑着捏了捏魏殳的手心。哥哥知道的真多,那日在酒楼上,果然没在诓他。
红衣少女重新燃上香粉,微笑着说:
“底价铜板一文,请诸君折柳竞价。”
在座的客人一听鼎泰号的报价,纷纷哗然。
虽然这所谓的“优昙婆罗”看起来确实神奇,可这鉴定贵霜国宝的方法终究不过鼎泰号的一面之词而已。
不过鼎泰号的声名在外,愿意相信那红衣少女所言的依旧不在少数。短短数息之间,这一寸优昙婆罗木的价格已哄抬至一万三千枚金铢。
乌兰朵怒气腾腾,冷笑一声,啪地折下柳枝,将马鞭甩在矮几上。
花瓶中的机簧轻轻一响,那名红衣少女立时收到客人的报价,微笑道:
“天字一号雅间的客人,出价五万金铢。”
众人闻言,惊得倒抽一口凉气。这小小一寸香木真假尚未可知,掷金铢一万三千已算是挥金如土了,现在竟有人一下子抬到五万金?!
雅间的序号是按入场前所付“折柳令”的高低来安排的,分“天地玄黄”四等。天字第一号,自然是入场费给得最多的那一位。却不知这位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,出手如此阔绰。
会场内一时鸦雀无声。
半晌后,那红衣少女手中机括一响,她低头瞧了一眼,报价道:
“……黄字十三号客人,出价五万零一枚金铢。”
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。黄字号坐着的大多是前来看热闹的小康之家,从未听说过其中有谁能有如此财力参与压轴物品的竞价。
乌兰朵闻言一愣,气得脸色薄红。她汉语虽然不好,可这些最基本的数字还是听得懂的。
方才她见场中一片安静,本以为胜券在握,眼看就要立下一件大功,岂料半路遭人横插一脚,当即怒得柳眉倒竖。
对方明晃晃的矛头已指向自己,乌兰朵咽不下这口气。她冷声质问道:
“五万零一,好大的口气。这么多钱,你拿得出手吗?”
天字第一号的神秘人一发话,众人才听出竟是个小姑娘。姑娘音调奇怪,咬字含糊,似乎不太像是中原人,不由惊异更甚。
那边厢沉默了一会,不消片刻功夫,一名白衣童子从帘内走出,将一张票子递给折柳会的侍者。
这是全国通用的一张宝钞,盖着鼎泰号钱庄的红色票戳,作不得假。
乌兰朵不料对方真有如此雄厚的财力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天字第一号的客人不说话,黄字十三号的却出言了。说话的是位青年,众人只闻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淡淡道:
“我听闻纯正血统的贵霜王室,都有着如优昙婆罗香粉般纯澈的翡翠色眼眸。恰巧贵霜王有一位钟爱的王女,年方十四,擅骑术,驭汗血马。莫非阁下便是贵霜王的小女儿,乌兰朵殿下么?”
对方抬价相激,又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。乌兰朵娇蛮任性,自然不怕他,索性坦然承认道:
“不错。既知本宫乃贵霜王女,你还敢同本宫争我贵霜至宝?好大的胆子。”
那人轻笑一声:“鼎泰号有鼎泰号的规矩。所有拍品,不论来宾身份,一律价高者得。何况两国盟约尚在,如今您在我朝疆土,还请殿下慎言。”
会场中隐隐响起一片嘈嘈切切的交谈,显然不曾料到那位给出最高“折柳令”的神秘客人,竟是贵霜王女。
如今看来,这优昙婆罗的真假已不言而喻了。
乌兰朵年纪尚小,冲动易怒。现下她在异国领土吃了个闷亏,却也不得不按人家的规矩行事。
既然这贵霜国宝确凿是真品,会场中诸位富商纷纷慷慨解囊,折柳竞价。
天赐良机摆在眼前,又哪里有人不想一试皇家风雅?
很快,这小小的一寸香木被抬到金铢十万。
此时坐在黄字十三号的,正是临沂安氏姐弟与温苏斋。方才那位出价的客人,便是安广厦了。
温苏斋端着茶盏,笑问安月明:“大东家参与自家拍卖,抬高这优昙婆罗的价钱,不怕坏了底下的规矩?”
安月明不以为然道:“出价的不是我,而是广厦。鼎泰号虽然是安氏的产业,却不是安氏男丁的——可倘若无人与广厦竞价,当真买下这优昙婆罗,也无伤大雅。”
她啪地展开一柄苏工折扇,挑眉笑道:“不知我鼎泰号的折柳会,比起平章大人的行香雅集如何呀?”
温苏斋听出她还对未曾受邀参加雅集一事耿耿于怀,笑眯眯地答道:
“大东家有意放出优昙婆罗的消息给贵霜暗探,利用小王女印证了香盒中优昙婆罗的确货真价实,真是玲珑妙思。在下钦佩之至。”
安月明摇着折扇的手一顿,若有所思地看了温苏斋一眼。她手下亲信的人办事向来隐秘稳妥,平章大人的这位管家果然不简单。
雅间内三人各怀心事,暗流涌动。
安月明忽然将折扇合起,轻叹一声,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弟弟,笑着说:
“我瞧温家那位小郎君,似乎今日带着你那位小朋友来折柳会了呢。能让你请动家主令的人,我倒很想认识一番。”
优昙婆罗还在玉台上静静燃烧。
安广厦面色骤变,不可置信地望着姐姐,霍然起身,匆匆离席而去。
折柳会场中热热闹闹,温恪看着那些富,不由笑出声来。
优昙婆罗浓烈的香气在雅间回旋,魏殳长睫轻颤,耳边是温恪的笑语,和场内众宾的喧闹。
一切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,魏殳咬紧牙关,竭力保持清醒。
可那令人心醉的神秘香气驱之不散,缠绵地贴在他脸上,骤然变作烈焰中的恶鬼,桀桀大笑。
魏殳的瞳孔蓦地放大。
他费劲地喘息,双目赤红,恐惧从脊背爬至眉心,他浑身都在发抖。
蝴蝶骨上的那道伤疤瞬间变得滚烫。竹舍内外,所有的花香,草叶香,泥土的腥气,清池的水汽,统统沿着这点贵霜国宝的香意,化为飞灰,变作烈火,旋转而且升腾。
红衣少女说,贵霜国宝的香雾能使人看见梦寐以求的东西。
可他分明看见一片大火。
灿烂的焰色中,是恶臭熏天的优昙婆罗。
他要窒息了。
魏殳许久都不答话,温恪一回头,却见哥哥面色惨白,冷汗涔涔,竟在瑟瑟发抖。
他吓了一跳,将手轻轻搭在魏殳肩上。平日里这样孤高冷傲的一个人,此时竟似被抽去了魂魄,一下子软在温恪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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