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病抱寒霜剑: 笛中闻折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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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想将白鹤藏起来。若他是自己一个人的,那便再好不过。

    温恪偏头看向魏殳,那人寒星似的眸子果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龙泉剑。他不由笑道:

    “哥哥喜欢?”

    魏殳看了他一眼,终究摇了摇头,将温恪折向柳枝的手拦下。

    “小郎君不必破费。”

    温恪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像哥哥那样随便请一桌酒席都惦念着要还钱的人,又怎么会收下自己在折柳会买的东西。

    《折杨柳》曲罢,台上的侍者收剑归鞘。他缓声介绍道:

    “这柄龙泉宝剑有个传奇的故事。诸君请看剑上铭文‘照肝胆’——此剑当是前朝容蕲王所用,鼎泰号已请蕲王旧部验明真伪。”

    众人闻言,惊叹不已。

    这位大名鼎鼎的容蕲王戍边有功,精忠报国,最后血洒疆场。王爷无儿无女,一代英杰牺牲后,佩剑不知所踪,原来竟随忠骨一同埋在无定河畔。

    那侍者见来客纷纷交头接耳,微笑着继续道:

    “多年之后,这柄剑被一名在边地耕作的农夫挖出。可叹农民不识字,认不得剑铭,竟将这把好剑用成耕田的犁头,在烂泥地里陪老黄牛辛苦劳作了几个春秋。”

    在场的人听了,叹息宝剑蒙尘,又是一阵唏嘘。却听那侍者接着道:

    “尔后一名行脚商机缘巧合之下借宿农舍。他是个识货的人,便以一串腊肉的价钱将龙泉剑买下,宝剑几经辗转,最终落入鼎泰号手中。”

    “这龙泉宝剑正气凛然,杀仇寇,保家国,极配爱剑的英雄义士。底价黄金千铢,请诸君折柳。”

    这故事离奇曲折,温恪本想说笑两句,一偏头,却见魏殳眼底流露出怅然的哀戚神色,怔怔望着那柄宝剑出神。

    温小郎君皱起眉,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。他分明瞧见哥哥敛下眸子,不露声色地将衣袖攥紧。

    哥哥究竟喜不喜欢呢?

    都说宝剑赠英雄,温恪有心为他折柳,可魏殳眼底的忧伤,似乎不单单为那一柄龙泉剑。

    雅间内二人沉默着,片刻功夫过去,那柄君子剑以万枚金铢的价格被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竞得。

    那名侍者笑道:“在下恭喜李老板了。此剑神威凛凛,就算不作兵戈之用,也定能成为趋吉避凶的镇宅之宝。”

    众人唏嘘不已,一些人怅然若失,另一些却觉得一柄破剑并不值许多钱,那富商想必上了大当。

    如今折柳会上还剩最后一件压轴商品。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期待着聚焦在展台。

    一名侍者拍了拍手,只听一阵隆隆响动,展台外围的石砖纷纷沉入地下,唯余正中五尺见方空地。

    那机括咔哒一响,空地徐徐开启一道暗门,门内缓缓升起一张半人高的和田玉桌,桌上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景泰蓝匣子。

    竹舍外本有一湾碧溪,此时溪水竟随石渠引入室内,不消片刻,这小小的玉台周围便绕上一汪清泉,泉中甚至游着三尾孔雀鱼。

    这玉台显然是整块和田大玉原石切成,切面平滑如镜,更兼玉色润泽,白如羊脂,可谓大巧不工,不知价值凡几。

    在场客人俱是一惊,先是赞这玉台好料难得,又赞鼎泰号匠人别出心裁,匠心独具,展台内所设的机括可谓巧夺天工。

    如此隆重的出场,却不知盒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,人们不由对这神秘的压轴拍品更加期待。

    虽说安月明身边的侍仆都是些俊秀男子,可真正在鼎泰号身居要职、得她信任的,全是年轻貌美的姑娘。故而介绍这最后一样神秘拍品的,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娉婷少女。

    那少女着一袭石榴红裙,纤纤素手搭在那宝蓝色的匣子上,明眸皓齿,美目盼兮。

    众人纷纷引颈望去,少女将匣子轻轻打开。雪色的云缎上,躺着一段枯黑色的东西,似乎没什么稀奇,不觉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乌兰朵一眼望见匣子里的枯木,翠绿色的眸子却刹那间燃起腾腾怒火,像是恨恨瞪着从自家窃走宝物的毛贼。

    那匣子里装着的,分明是她贵霜王室的至宝,优昙婆罗。

    东州人真是卑劣无耻。她弯下腰,向靴筒摸去,指尖一冷,那是一把藏着的宝石匕首。

    在主人背后沉默侍立的昆仑奴此时却忽然出言,低声道:

    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乌兰朵心如擂鼓。她不在故国境内,已不是那个可以任性妄为的贵霜小王女了。王女轻轻吐出一口气,到底是渐渐冷静下来:

    “闭嘴,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。”

    “折柳会”的名字虽然起得雅,但说到底不过是鼎泰号春季的拍卖会罢了。

    参加拍卖的,除了富商与氏族,也不乏前来开眼的小康之家。鼎泰号并不挑剔客人的身份,只要能付得起一片金叶子的“折柳令”,您便是拍卖行的座上宾。

    鼎泰号临江分号大门前,人流络绎不绝,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笑眯眯地收着“折柳令”。

    来参加拍卖的大多是体面人,这入场的资财掷得越多,便越显身份,他们并不拘这些小钱。

    人群谈笑间,忽闻一阵得得马蹄声。众人回头一瞧,向鼎泰号疾行而来的是一匹神骏的烈马;驾驭这烈马的,竟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那马通体雪白,高骏矫健,一路疾驰下来,脊背微微发汗,洁白油亮的皮毛下沁出斑斑血痕,竟是中原难得一见的西域汗血宝马。

    马背上的少女身材娇小,金发碧眸,眉心饰一枚蓝宝石额坠,着一袭松石绿长裙,裙上贴着色彩鲜艳的绣片,环佩琳琅,显然是个外邦贵族。

    那少女骑术精湛,吹了声清亮的唿哨,白马应声停下。她轻巧地翻身下马。高大的白马前行几步,人们才看见姑娘身后还跟着两名昆仑奴。

    那昆仑奴身材魁梧,肤色黧黑,上身精赤,肌肉块块垒起,足比少女高出一倍有余。两名昆仑奴背上淌着滚滚汗珠,正微微喘气,看样子竟是跟着主人的汗血马一路跑来的。

    江南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粗蛮的汉子,惊得花容失色,匆匆掩面离去。一个路过的中年妇人瞧见,羞赧地啐了一口,骂道:

    “不要脸的蛮子,不要脸的细丫头!”

    那异族少女全然没将俗人的眼光放在心上。她高傲地扬着下巴,啪地一甩马鞭,其中一名昆仑奴当即心领神会,沉默着走上前,将一个大大的牛皮袋抛入鼎泰号管事手中。

    那管事只觉得手心一沉,解开皮袋一看,灿灿宝光映入眼帘,袋中装着的,竟是满满当的西域夜明珠。

    众人纷纷惊异于这外邦少女出手之阔绰。那鼎泰号的管事却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,绝不会给大东家跌份儿。

    他笑眯眯地将这份“折柳令”收下,亲自引那少女入席,暗中揣度她的身份。

    按折柳会以往的规矩,凡入会之前,客人出的“折柳令”越高,自然在场中排越好的坐席。

    折柳会设在一处花木葱茏的庭院,一湾浅溪环绕竹舍,藤蔓披拂,颇有些山野逸趣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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