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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汴京春深》 387、番外(第1/2页)
第三百八十七章
方绍朴一踏入寝殿,就?有种?自跳深坑的不妙感。
皇帝皇后?都有点眼眶红红,平时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全无,殿中弥漫着?剑拔弩张后?的气息,只用鼻子闻他?都闻得到火药味。现在他?宁愿被?帝后?时时刻刻交融在一起?的视线和?情不自禁的甜蜜笑意伤害千万次。
出事了,还是家务事。清官难断家务事,何况他?只是个小小医官。
“官家万福金安,圣人万福安康。微臣不慎落了重要的物事在福宁殿,这便去取。”方绍朴一本正经地?躬身行礼,就?弯着?腰往门口退。三十六计走为上,他?实?在不想被?皇帝迁怒罚在汴河旁边跑,家中父母终于想起?来替他?相看了几?位小娘子,他?还是要脸的。好歹他?也是御医院里最杰出的青年才俊……
“方大哥。”
孟妧走到罗汉榻前,伸出手腕搁在了案几?上:“请看看我可?已有了身孕。”
平地?一声雷,震得方绍朴回不过神来,本能地?问道:“官家和?圣人——是年前就?圆房了么?”
说错话咬掉舌头还来得及么?方绍朴默默又退了两步。
孟妧方才只顾着?计较赵栩的霸道和?误了她分?内职责的事,争执间又扯偏了,未及细思,闻言回过神来,心中酸涩难当,只垂眸看着?宽袖上朱色菱纹边,苦涩地?低声道:“有没?有倒不紧要,只怕京中许多人都已经这么想了。”
原来即便他?们心心相印,共患难同生死终成眷属,在这禁中大内之中,因皇帝皇后?的名分?,也不能事事尽如人意。朝夕相处,繁琐俗务,他?有他?心思,她有她念头,他?以为是为了她好,她所做的又何尝不是为了他??也许终有一日不免将?深情磨淡,将?缘分?变浅。又或许原本便是她太过贪心,仗着?他?的深情贪得无厌。她依然没?有学会做一个好妻子。
赵栩太阳穴别别跳了几?下,也回过神来,心中懊恼后?悔不已,大婚一个月还不到便疑似有孕,略有心的人只怕都会如方绍朴那么想。难怪她会气成这样,连福宁宫都不愿去了。事关她入宫前的贞静名声,他?怎会糊涂至此?明?明?夜里那梦已经远去,他?又怎会如此欠思量?可?当着?方绍朴的面,认错的话实?在难以出口。
赵栩看着?方绍朴低声喝道:“胡言乱语!诊个平安脉就?是。”便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了。
方绍朴心里嘀咕,这五日一诊的平安脉四?月初五才诊过的,他?实?话实?说要节制后?,皇帝可?没?给他?什么好脸色看。
赵栩侧身看着?他?取出把脉枕,心里打鼓似的,眼前似有什么闪过,再仔细看,孟妧右衽衣襟的朱色宽边上有两处颜色变深了。他?心头被?狠狠剜了一刀,霍地?站了起?来,吓了方绍朴一跳。孟妧却头也未抬,泪在眼眶中打着?转,她怕抬起?头来便被?他?看见。
“圣人依然脉浮细数,需静养一段时间,不宜操劳。”方绍朴小心翼翼地?看向皇帝,他?说得够委婉了吧,明?明?该属大方脉的事,却也要他?来诊脉,他?也很苦的。
赵栩凝视着?那两处被?泪沁的地?方点了点头:“你还是再拟个方子罢,固本培元的那种?。”
方绍朴连声应是。
赵栩走到孟妧身前,吸了口气,柔声道:“我有事去去就?来,你先换了衣裳,留在坤宁宫用膳,再好生歇息——可?好?只是延福宫里有几?百外命妇,虽是从简了的宫宴,不免还是累人,不如听绍朴的话——可?好?有什么话我们夜里再好好说。”他?似乎一不留神便忘了该和?她商量她要做什么,总是先替她做主她该做什么。可?他?已经明?白自己错了,他?会尽量去改。
孟妧心里乱糟糟的,见方绍朴在跟前,只低声应了,这两句“可?好”,却令她苦酸交杂的心里多了几?许安慰,反又勾出了她更多的伤怀。她心里难受的时候,最经不起?的便是安慰,无人安慰,扛一扛就?过去了,他?这么快地?就?低声下气,示弱求好,心里头的生气、难过、委屈一股脑地?不由分?说混在一起?往外冲。
方绍朴赶紧行礼,躬身退了出去。他?什么也没?有看到,坚强果断睿智聪慧如圣人,又怎会如寻常小女子般落泪?
***
日头渐渐西移,孟妧睁开眼,轻轻下了床,披了件长褙子,也未摇铃,面前的十六扇纸屏上,是工笔花鸟,不是她熟悉的青绿山水。
寝殿内空无一人,她走到外间,并无赵栩的气息。午间盛放的牡丹,最外层的花瓣微微下卷了一道边,跟镶了云纹一样,有两瓣垂落下去浸在了水里。她伸出手指,盘中水沁凉,轻轻托了一托,花瓣露出水面,几?滴水珠滚落在她指间,晶莹剔透。她眼角带到寝殿门口,外头没?有人影也没?有脚步声说话声。
从拥挤的花瓣缝隙中露出的一线水面,被?她搅出些波纹,又慢慢平复下去。
他?去了那么久,不曾来这里用膳,也未派人来说一声。她换好了衣裳,用了过素膳,在坤宁宫的床上躺了个把时辰,却怎么也睡不着?。那明?明?是属于她的床,她每每合眼,都恍然以为客居在其他?地?方,心里十分?不踏实?。一个月不到,她其实?已习惯了他?的体温和?气息。
素日里她在前殿处理宫务,的确总是忘记了时辰。赵栩在福宁殿等了她三回,便改在散朝后?换了衣裳直接到坤宁殿接她,她也很快便习惯了他?来接她。两人一同用完午膳,赵栩总要拖着?她在寝殿后?的花园中亲自修剪花草,说“劳心者也需劳力。”她也乐意那样消消食,听他?说些早朝发生的国?家大事。
他?午后?去崇政殿听政前,也总逼着?她陪他?小睡两刻钟。她只当不知道他?从来都没?有午后?小睡的习惯,每次被?他?揽在怀里,她口中虽然抱怨他?如孟忠厚一般还要人陪,可?心里明?明?白白的,他?只是怕她疲乏,才拿自己做借口逼着?她小睡。
他?原本就?是这样的郎君,当初不管她情愿不情愿,都全心全意地?待她好,她是冰山也被?他?焐化了。她将?簪子丢入芙蓉池,他?不顾寒冬冰水也要去捞回来。她闭门不出,他?依然有法子送鹿家包子,处处照顾她。
他?从来就?不是坐等着?她对他?好的人,不是安然享受她待他?好的人。
“阿妧,你不用对我好,你在这个世上,对我而言就?是最好的事了。”他?的话犹在耳旁。这是她两世听过最好听的话。
她哪怕只是主动亲他?一下,调戏他?几?句,他?也会喜滋滋地?从后?廷笑到前朝。
此刻平心静气地?回想,她若是旁人,被?他?宠在掌心里,该诚惶诚恐高兴万分?才是。可?她是孟妧,不是旁人。她自然将?他?放在心中第一位,事事以他?为先。宴请外命妇也好,安排浴佛节诸事也好,也是因为她身为他?的皇后?。可?他?却误以为在她心中,那皇后?一位会比他?来得重。
才隔了几?个时辰,孟妧已有些迷惑,这一刹,觉得两人的争吵毫无道理,不可?理喻,她自己也断章取义乱说气话。下一刻,又觉得这争吵迟早避无可?避,理当剖白心迹坦诚相待,说出来比闷在心底好。前一时觉得自己不该吹毛求疵怨天作地?说那种?伤他?的话,后?一时又觉得他?霸道无理自说自话思虑欠周绝不可?轻易原谅。
殿外传来几?人的脚步声。她才惊觉自己已看了许久的牡丹花。
“圣人,官家派人来取奉宸殿的对牌和?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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