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玩家来自华夏: 第二十一章:男人至死都是少年

您现在阅读的是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这个玩家来自华夏》 第二十一章:男人至死都是少年(第2/3页)

就连嵇康也只能屈居第二。
    可笑!
    他阮嗣宗有什么资格,有什么脸面!
    贾充的话似乎还在耳边:
    “覆巢之下,焉有完卵……再来一次,又有何妨?……何妨呢?”
    阮籍铺开了笔墨,闭上了双眼,将手里的酒不要命地往嘴里倒。
    把自己灌醉吧,醉了之后什么都不用想。
    把大脑交给身体,交给难由己为之的枯朽之躯。
    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……”
    他念着《渔父》里的名句,在沉醉中渐渐麻醉。
    我阮嗣宗,到最后连濯足的勇气都没有……
    “伏见嘉命显至,窃闻明公固让,籍等眷眷,实有愚心,以为圣王作制,百代同风,褒德赏功,有自来矣。”
    阮籍的手颤抖着,第一句话就让他有种呕吐的冲动,刚喝下去的酒液在胃里翻滚着,搅动着脑内的每一根神经。
    “昔伊尹,有莘氏之媵臣耳,一佐成汤,遂荷“阿衡”之号;周公藉已成之势,据既安之业,光宅曲阜,奄有龟蒙;
    吕尚,磻溪之渔者,一朝指麾,乃封营丘。
    自是以来,功薄而赏厚者不可胜数,然贤哲之士犹以为美谈。况自先相国以来,世有明德,翼辅魏室以绥天下,朝无阙政,民无谤言。”
    这种恶臭的东西自己是怎么写出来的?
    “前者明公西征灵州,北临沙漠,榆中以西,望风震服,羌戎东驰,回首内向;东诛叛逆,全军独克,禽阖闾之将,斩轻锐之卒以万万计,威加南海,名慑三越,宇内康宁,苛慝不作,是以殊俗畏威,东夷献舞。
    故圣上览乃昔以来礼典旧章,开国光宅,显兹太原。”
    阮籍把面前的绢帛一把挪开,嘴巴张开,对着自己的身上吐了个一塌糊涂,未消化的酒液,酸汁和鼻涕眼泪混在一起,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,他的眼神也清明了一瞬。
    他到底在干什么?
    他的父亲阮瑀是“建安七子”之一,曾经做过曹操的司空军谋祭酒,掌管记室,后为仓曹椽属,与曹丕常常结伴而游。
    他的族父阮武是位学问渊博的通达之士,在他三岁父亲去世之后,教他读书写字,抚养他长大。
    他对阮武说过,他要成为他父亲一样的人物,为国效力,做一番大事业,族父夸他有慷慨而澄清天下之志。
    阮籍看着前面辞藻华丽让人作呕的表文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    哪怕是在这个时候,他还是想保留一点尊严,作为曾经的魏臣的尊严。
    阮嗣宗啊阮嗣宗,你真是又可笑又可悲。
    明明都在给新朝的篡位之臣写劝进表了,还装什么装?
    你要是有勇气,就学学比干剖心自证,学学屈原跳江殉国,哪怕是学学你一直看不起的夏侯太初?
    是的。
    阮籍是一个普通人,是一个年少有济世之志却无力回天的,志大才疏的人。
    早在他第一次为司马家动笔的时候,他就已经失去了为魏呐喊的资格和胆量,只能垂下头躲在角落,用酒把自己灌醉。
    你不如嵇康,你不如刘伶,你不如山涛……
    但是,他想写一点自己的东西:
    “明公宜承圣旨,受兹介福,允当天人。元功盛勋光光如彼,国士嘉祚巍巍如此,内外协同,靡愆靡违。由斯征伐,则可朝服济江,埽除吴会;西塞江源,望祀岷山,回戈弭节以麾天下,远无不服,迩无不肃。
    今大魏之德光于唐虞,明公盛勋超于桓文。
    然后临沧州而谢支伯,登箕山而揖许由,岂不盛乎!
    至公至平,谁与为邻!何必勤勤小让也哉?”
    不知可有后人,能否看懂这最后一段的真意?
    罢了,罢了。
    阮籍将面前的绢帛卷好,走出门外,给自己梳洗一番换上了新衣。
    他和往常一样,选择了独自驾车出行,没有带一个仆人,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,只是不停地驱赶着马儿。
    直到听到马儿的嘶鸣和踱步声,他才缓缓地走下车去。
    “已经是绝路穷途了啊……”
    阮籍看着前方陡峭的山崖,想起之前他曾登广武,观楚汉之古战场,长叹曰:
    “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!”
    在那时候的他眼里,刘邦项羽这等豪杰也不过竖子罢了。
    他嘲笑项羽刚愎自用,有一范增而不用之,感叹刘邦老而弥坚,四十七岁才举兵反秦。
    转瞬二十五年已过,当年二十岁的阮籍意气风发,如今四十五岁的阮籍又做了什么呢?
    “一日复一夕,一夕复一朝。颜色改平常,精神自损消。
    胸中怀汤火,变化故想招。万事无穷极,知谋苦不饶。
    但恐须臾间,魂气随风飘。终身履薄冰,谁知我心焦!”
    阮籍大声念着自己的咏怀诗,念到声音沙哑,念到怆然泪下。
    这样的咏怀诗,他写了足足八十二首,咏了这么多次怀,也该厌了吧。
    是时候放弃了,阮籍想起自己刚才写就的《劝进表》。
    就让这篇文字成为自己传世的最后一篇作品吧,他已经不会再写东西了。
    让这最恶心,最牵强却最有可能名留青史的“杰作”成为他阮嗣宗的代表作吧,让后世的史官把他记在耻辱柱上,随意斥责,随意贬低,这样……便足够了。
    阮籍疲倦地闭上了眼睛,但眼泪仍旧顽强地突破着防线,死了命地向下流,怎么也止不住。
    “佯欲远昭而阴实附之,故示恋恋之意,小人情伪,千载不可掩也……”
    “阮籍阮嗣宗者,小人也……小人之诗,则皆宜斥之不足道……”
    “阮嗣宗,司马氏之狎客也,智虽足多,行固无取……谓之罪人也。”
    迷迷糊糊间,阮籍似乎看到了这样的文字,字字戳心地扎入自己的身躯。
    评价的真好啊,没错,我阮籍就是这样的……
    就在阮籍即将步履蹒跚地跳下悬崖之际,一只有力的手把他拉了回来。
    面前灰白色的世界突然刺入了一道亮眼的白光,阮籍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触碰,而眼前乱七八糟的景象犹如遇火的细雪一般突兀地消逝了。
    阮籍看见了一张意气风发的独属于少年的脸,年轻,朝气,自信,果敢,每一个美好的形容词似乎都能套在他的身上。
    “如果你真在这里丧命的话,除了留下一个“穷途而哭”的典故,就再也没有价值了。”
    “阮大人。”
    陈退将阮籍狠狠地拉了上来,冲颓坐在地上的他伸出了手:
    “在下陈退,字君谦,不知阮大人是否还记得曾经的那个赌约?”
    “啊?”
    阮籍慢慢地抬起头,眼神里一点一点恢复光彩。
    陈退冲他笑道:
    “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,下面就是你履行赌约的时候了。”
    初冬的阳光格外和煦,斑斑点点地洒在这片山脉上,陈退伸出手去,用最认真的语气问道:
    “不知阮嗣宗少时济世之志,十存一否?”
    四十五岁的手接住了十六岁的手,两个人握的很紧,能听到其中一个人纤细又坚定的低语。
 
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
【请收藏哇叽文学,wajiwenxue.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】

设置

字体样式
字体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