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真不会打仗: 第七十章 第二天(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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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一个晚上。
    在一处残垣断壁间,兵卒们卷缩着身体,十几个人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烧毁的房屋中,躲在仅存的屋檐下,躲避着月光,享受着片刻宁静沉沉睡去。
    这是一片村庄的废墟。
    以前,这里估计住了近百户人家。
    但现在,空无一人,成了兵卒们暂时歇脚的地方。
    村庄内,到处都有烧毁的痕迹,木制的梁柱被烧成了木炭,堆砌房屋的砖石被熏得焦黑,惨白的月光照在村庄内的泥土道上,偶然可见焦黑尸首…
    一部分被安排了放哨的兵卒,端着硬弩,躲在屋外,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,睁着一双锐利却又疲惫的双眼,警惕着周围的一切。
    还有的兵卒坐在屋内,借着惨白的月光,卸去了衣甲,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,他们现在还不能倒下,校尉还需要他们,他们还能继续战斗。
    在兵卒们静静休息的同时。
    一间没了屋顶的小屋内,一群人正聚拢在这里,围着一张用烧焦的木板以及几块石头搭成的小桌,月光洒在桌面上,照亮了上边的地图。
    宁泉抚平地图上皱巴巴的边脚,平静地看着周围众人,缓缓说道:“开始吧,说一说这一天的结果。”
    王午看了看众人,见没人开口,便出言道:“今天,我们一共有两百八十六人阵亡,截止今天,我们一共有六百一十三人阵亡,还剩四千二百七十一人,物资损失了一些,因为赶路匆忙又遇到恶战,有一部分干粮损失了,现在的干粮能够我们坚持九天,还有马匹也损失了不少,不过依旧能够骑乘使用。”
    “…我知道了。”宁泉沉默了片刻,叹了口气。
    来时,他还有近五千人,可现在就已经仅剩下四千出头了。
    他不懂该说什么,可有又很多想说…
    千言万语涌到嘴边,又咽了下去,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,他低下头看向地图,缓缓说道:“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线吧。”
    “头,根据白天那些胡人的表现,他们应该是都知道我们的消息了,而且已经开始搜索我们,白天遇到的那些胡人,应该就是他们派出来搜索我们踪迹的部队…咳咳…”老舒还没说完,就咳了好几声,捂着嘴的手刚拿开,便看见一缕血丝正挂在他的嘴角。
    宁泉默默地打量了他几眼,片刻后,问道:“没事吧?”
    “没…咳…没事。”老舒尴尬地笑着,抹掉嘴角的鲜血。
    宁泉默然。
    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有事,也知道老舒现在需要什么,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,只能默默地点点头,默认了老舒的话。
    一旁的薛老鬼见气氛有些沉默,便出言补充道:“校尉,现在,胡人应该是知道我们已经过桥了,很有可能继续派人来追击我们,而且多半也有可能猜到了我们的目的,极有可能会在我们前进的路上设埋伏。”
    说到这,薛老鬼忽然迅速收回了放在地图上的手,尴尬地笑着,往身上擦了擦,而地图上,在他刚刚指的位置,一滴鲜血正缓缓渗入地图。
    他小声地解释道:“伤口又裂了…”
    “再重新处理一下吧。”宁泉努力地保持着平静的声调,说完后,沉默了片刻,才将视线缓缓从这个满身血迹的汉子身上移开,投向了地图,“既然这样,我们就不能再继续按照路线走了。”
    “那我们该往哪走?校尉。”陆大疑惑地看着地图,又看了看自家校尉。
    “北…”
    宁泉抬手在地图上缓缓抚过,最后停在了北方。
    “北?”
    这话一出,小屋内的人都愣住了,面面相觑的同时,又在看着自家校尉,似在确定这句话的意思。
    “校尉,您说的是往北去?”老廖忍不住问道。
    “对,北。”宁泉抬头看着众人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既然胡人已经发现了我们,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,他们猜到我们的目的,那多半就会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,也会沿着我们可能经过的路线搜索,这种情况下,如果我们再接着继续往前走,那就少不了战斗,而且还是恶战,但是,我们现在的状态,已经不能再经历几场恶战了。”
    “可是,头…往北?那不就是在往胡人堆里走?”聂老白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对啊,就是要往他们人多的地方走。”宁泉笑了起来,“你觉得,换作是你,会觉得我们会往北走吗?”
    聂老白愣愣地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这就对了嘛,他们也会觉得,我们绝对不会往他们人多的地方走,而是要尽快赶去目的地。”宁泉在地图上笔直地画了一条线,直直通到了目的地,又笑着将食指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大圈,“可我们却没这么做,而是往北走,绕开他们,然后再到目的地。”
    “可是,校尉,往北那么多胡人,我们也会被发现的吧?”王午有些不敢确定。
    宁泉则是淡定地反问:“你在家里会很警惕吗?”
    “可…”王午愣住了。
    因为他想明白了,现在的北方,就是胡人的大后方,根本就没有一支大炎的军队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,所以,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多警惕?
    宁泉见到众人脸上的恍然,嘴角也勾起了笑容。
    现在的往北,可与之前的往北完全不同,之前的往北之所以不行,是在对方还没确定自己的踪迹以及目的,所以往北根本毫无意义,只会拖延自己的行进速度,增加被发现的可能。
    而现在,他们已经被胡人发现了,并且还极有可能已经被胡人猜到了此行的目的,那就不如直接北上,让胡人即便是猜到了他们的目的,也没有用。
    因为胡人不管怎么样,只要猜到他们的目的,就必须要在他们可能行进的方向上有所防备,而他们只要北上,这些防备被失去了作用,还能浪费胡人的精力。
    至于会不会路程太远?或者是被发现?
    从一开始,这就不是路程远不远的问题,而且就算是被发现,也可以混淆一下胡人的判断,更有利接下来的行动。
    只要不是被胡人直接堵住的话…
    “说一说怎么走吧。”宁泉敲了敲地图。
    众人又开始商量起了路线的问题,这次不是方向,而是该怎么走。
    寂静的夜里,狭小的屋内时不时传出窃窃私语,屋外的村庄废墟内,偶有鼾声响起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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