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崖: 20、无声克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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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***
    “你……是?”
    柳徵云的声音很嘶哑,他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开口说过话。
    来者扑得太快了,他根本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,只是觉得身形隐约有些熟悉。
    他被用力地抱着,却不觉得难以呼吸。
    这个人疯狂得很克制。
    “我说……先放开我,行不行?”
    柳徵云很累了,他甚至没有推开这个人的力气。
    这整整一万年来,他都挣扎在无休止的厮杀之中,那里面很黑,充斥着怨煞和鲜血。
    他隐约记得他还有只猫。
    如果太久不回去,它说不定就不认他了……
    但他还是被困在这里一万年,整整一万年麻木的杀戮。
    他的袍子沾满腥臭的污血,头发也干燥得像一把枯草,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或陈或新的伤疤,瞳孔里沉淀下诡谲的深红。
    他被逼上了绝路,不得已吞噬了魍魉血池。
    江潭月心疼极了。
    他的喉咙像是被一把沙子堵住了,又闷又痛。
    还没待出声,肩上便一沉。
    他猛地一抖,颤指探入神力察看他的情况。
    耳畔却传来绵长安稳的呼吸。
    柳徵云被他抱得睡着了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***
    落神山上从此多了一个人。
    江潭月把柳徵云扛回了自己的小木屋,将他放在自己难得睡一次的床上,自己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睡觉。
    半个时辰前,他收回向窗外看云的视线,便发现枕畔的筮草亮了。
    他怔愣了好一会儿,在剧烈的耳鸣声中有些忘了自己要干什么。
    直到那个青鸟飞鱼钱袋的轮廓渐渐清晰,江南烟柳中一个人的笑容在面前徐徐勾勒,他才恍然记起,他在等一个人。
    等了很久很久,大概有……一万年。
    那个人被封印在鬼域魍魉血池。
    从他离开落神山到血池悬崖,不过区区眨眼间的功夫——这才是真正的跃迁术。
    他扑向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时,心中有片刻的慌乱。当他问起他是谁时,他竟有些不敢回答。
    然而,然而抱紧他,这在梦中频频出现的一幕突然成真,他只觉得他的心脏好像久违地归位了。
    原来……他不是离开了心脏就不能活,而是离开了柳徵云就不能活。
    在这一万年里宛如死尸,僵硬地、毫无生气地存在着。
    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    为什么偏偏是柳徵云,他不知道,也许只是因为那天柳絮飘飞,浮云温柔,也许只是因为山里太过寂寞,无人问津。
    但他知道这份爱为什么如此刻骨——每望向天际一次,思念就会在身上扎下一刀,整整一万年过来了,全身上下的骨骼,都刻满了柳徵云的名字。
    他等的人在第一万零一年回来了。
    他望向柳徵云沉静又疲惫的睡颜。
    一万年,也不算太久。
    落神山今天阳光温暖,和风习习,原隰郁茂,草木滋荣。
    它们的山神新懂了一个词——叫苦尽甘来。
    ***
    柳徵云醒来时,阳光正懒洋洋地晒进屋子。他微眯了眯眼,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睁开,往屋内的陈设环视了一圈。
    这是哪儿?
    他翻身下床,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有些发白的青衫,裤腿短了一节,一曲肘手腕便露出不少,绷得有点不舒服。
    他抬手换上了自己雪白的里衣,随意搭着张扬的绛袍,换上鞋便走了出去。那青衫被他叠好,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枕边。
    他在一座山中。
   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让他找回了一点活着的真实感。
    他甚至闻得到阳光的味道。
    不过……他来过这里吗?
    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微妙错乱。
    许久,他收回目光,却与不远处呆呆望向这里的人撞上视线。
    那人穿着青衫,外面搭着一件简单的白袍,头发随意地半束起来,斜斜刺着一根树枝。
    那青衫跟刚刚套在他身上的是同一种样式。
    “江潭月……”
    很奇怪,一万年的光阴,在无休止的逃命与机械式的屠戮中,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。
    但是当他看向那个人,看见他悲伤的眼睛里细碎的光影时,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个名字。
    江潭月。
    一个萍水相逢的美人。
    仅此而已……吗?
    “我想着你醒来之后没有东西吃,便在后山摘了些梅子。”
    他走近了,声音很冷,有着击碎玉石或者青瓷的质感。
    “你要吃吗?”
    比他略矮一寸,说话时微抬起眼,他的脸有着一种不健康的白,眼尾有些红。
    “江潭月……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您还真是山神啊。”
    “啊?”江潭月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。
    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你说你是山神,我没信。”
    江潭月:“哦。”
    “现在信了。”柳徵云笑了笑,桃花眼里闪过暗红的流光。
    “您帮我疗了伤吗?”柳徵云见他不说话,于是换了个话题,“多谢。”
    “你若真想谢我……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
    他声音有些低,柳徵云没听清楚。
    “……没什么。你有些内伤还没治好,过阵子再走罢。”
    柳徵云闻言动了动胳膊,江潭月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没有穿自己的内衫,顿时黯了黯眸。
    “我觉得没什么内伤了啊。”
    “还有,只是你没检查出来,不注意的话以后身体会落下毛病。”
    江潭月不擅长撒谎,于是错身进了屋子,硬生生切断了这个话题。
    柳徵云在屋外疑惑地挠了挠头,想起江潭月深不可测的实力,决定还是听他的为好。
    他跟着进去,忽然想起昏睡前那一个奇怪的拥抱。
    他没看清脸,只记得那人穿着白衣,和面前江潭月身上的白衣很像。
    “……这样看着我做什么?”江潭月微微偏了偏头。
    柳徵云指了指自己:“在悬崖上……是您抱了我么?”
    江潭月没有说话,耳朵却悄悄红了。
    柳徵云看着那抹红,倏然想了起来。
    当初他离开鄢州的时候,江潭月是喜欢他的。
    一万年太长了,又见过自己那样落魄狼狈的时刻,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觉得,眼前这个人不会再喜欢自己了。
    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本就如此,譬如晨露,朝不保夕。
    但是现在看来,江潭月好像不一样。
    其实说起来,他好像处处都与一般人不太一样……倒也不算特别意外。
    “我会负责的。”
    他的思绪被陡然打断,定睛一看,江潭月正握拳抵着唇,和他错开了视线。
    “啊……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    他话还没说完,江潭月便腾地站了起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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