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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春无极》 24、法子(第1/2页)
第二日，江南四五月的雨水说来就来，湿湿哒哒的连绵阴雨让他们几个北方来的京城人士难以招架。
“昨日还艳阳高照，今日突然就变了脸。”祁岚春撑一把油纸伞，嘟囔道：“看来我还是无福消受这江南的烟雨好风景，这潮得我心烦！”
段时和他一并去明园办差，路上经过闻钟而起的铺店，卖着各式各样的早膳，水晶角儿、麻饮细粉、白梅汤和豆腐皮包子应有尽有，段时馋的很，说：“江宁旁的便罢了，只是这里一概吃食新洁精巧。”
他悄声说：“我看连京城都比不上！”
祁岚春深以为然，只恨此行是因公办差，少了许多乐趣。他想着，怏怏道：“可不是？日日守在明园里头，不是看卷轴就是查账本，昨夜还得紧着赶出一份折子递上京去！”
“写的是弹劾的折子？”段时侧首道：“所幸通政使司换了一番天地，不然文远兄，咱们这折子写的再慷慨激昂只怕也递不出去。”
“说到这，我记着你父亲就是通政使司的副使，瞧着折子是我们递上去的不说相助，总也不能使绊子罢。”
段时没接这话，只笑了笑，模糊其辞便带过了。
天地间雨雾蒙蒙，明园虽近在咫尺，庭院的轮廓却依旧朦胧难辨。
“对了。”祁岚春问道：“钱大人还吩咐要着手查郭夫人和朱墨卷下落，我写折子查账本尚算过得去，可做这等事情真是束手无策没法子了，敛华你可有头绪？”
两个人因撑伞，隔着颇远的距离又兼有落雨噪杂的滴答声，说话便需得略大声些。
段时心底叹了口气，卫宜年倒是说得不错，祁岚春此人良善，却无甚心眼。要卫宜年寻他合作，只怕不出三日就得给江竟岑和程添锦等人找上门来。
“此处湿润，当心脚下滑。”段时堪堪扶他，道：“一会进院子用了早膳，再说不迟。”
“说得很是。”祁岚春缺心眼，但并非真傻，闻言笑道：“敛华说得我也饿了，不知今晨送来的是什么吃食。”
今晨送来的是蟹肉包子和二陈汤，现还温温地煨在小炉上。他们是钦点来地方办差的朝臣，故而驿站官中其实也有备好几人每日早午晚膳分例。孟昀归口味万中无一的挑剔，自然不会在驿站用饭，而段时和祁岚春二人则全因嘴馋，毕竟还是年纪轻轻，色香味更俱全的临街吃食对他们有难以抵挡的诱惑，加之二人都是不缺银钱官家子弟，便合计着日日都叫明园的仆从自外头买好现成的。
导致每日准时准点出现在驿站膳厅处的，只有钱广志。
“二陈汤是好东西。”祁岚春欣喜道：“我前几日听闻晨起饮一盏，大有提神明目之效。”
“你不说日日在明园中办公差么？”段时见状笑问：“这又是哪儿来的闲工夫听得什么二陈汤的效用啊？”
“敛华，论旁的我或许不如你。但是呢，在与人谈天上我是得天独厚头一份。”祁岚春也笑，捧着碗小抿一口，陶然忘我道：“我昨日逛了夜市，江宁府的夜市真是繁华得很，尤以清河坊、众安桥、观桥一带最为热闹，夜敲三四鼓还买卖不歇游人不觉的地方，去了怎能听不到什么好吃什么好玩？”
“敢情你是去逛夜市。”段时说：“那些地方人多杂乱，什么消息都有，你当心着莫叫有心人捉了把柄，一纸折子反把你惫懒公事告上京去。”
等等，什么消息都有？段时自说着，悟了。
消息都是从人多的地方探出来的，他怎么就没早些想到！江竟岑、程添锦等和他们身边的人久经世事不好糊弄，但他们的儿子却未必！
从此处下手，或许也是一个机会。
“文远。”段时思及此，冲正说着话的祁岚春道：“我有法子了。”
虽然是下三滥的野法子。
祁岚春见状不明所以，刚想问他何事，只见段时就将吃了小半的蟹肉包子放下，扬声唤了明园仆从小伍入内。
“小伍，你去寻寻永瑞，说我有急事吩咐。”段时自荷包摸出些许碎银，皆拢给他，说：“急得很，麻烦你快些。”
“好嘞。”小伍乐呵应了，爽快道：“小的这就去。”
“什么急事啊，叫你急成这副模样？还需费银子支使人？”待小伍出了屋子，祁岚春更是好奇心起，侧首问道：“莫不是你有线索了？可方才我也不曾说了什么啊？”
“你说了。”段时狡黠地笑了笑，说：“但这事得办成了才能告诉你。”
换了旁人或许会以为段时此举是想独占功劳，届时论功行赏时一枝独秀。但祁岚春最是不争不抢之人，闻言并未生出异心，只拍了拍段时的肩，说：“咱们一条船上的人，你要办成了，回头进京我请你喝酒！”
“来来。”祁岚春蹲在小炉前摸出一个包子，烫得他需左右手轮着接，说：“先不理会旁的，用过早膳才说。”
小伍领过银子，脚程快得很，不多时就将永瑞领了来。
“公子。”永瑞问他：“您找我？”
永瑞今日晨起已被打发继续去查江竟岑的几处私宅，眼下突然被段时以有急事之由唤回来，那想来是有更为要紧之事要办。
段时附耳过去，同他低语几句。
永瑞越听面色越古怪，但他瞧着段时胸有成算的模样，领命去了。
祁岚春满门心思在二陈汤上，正喝着一碗还想添上最后一碗，没想到就被推门而入的孟昀归截了胡。
二陈汤在他心里不同一般，换了旁人他必得辩上一辩的，但此时是恶霸孟公子在痛饮，祁岚春敢怒不敢言。
眼不见为净，祁岚春搁下碗，含恨进了内间。
段时抬头，说：“大公子一来就惹是生非。”
“哪儿啊。”孟昀归拣段时面前剩下的半个蟹肉包子吃了，道：“我来带你去不务正业。”
“你吃我东西倒得心应手。”段时想起昨夜冰雪圆子甜丝丝的滋味，闷声笑起来说：“带我去哪儿？”
“管那么多做什么？自有我领着你找乐子。”孟昀归问他：“就今晚，过时不候，你去是不去？”
“不成。”段时闻言惋惜地摇头，“大公子还是自个乐罢，我今晚不得空。”
“真不去？”孟昀归侧着眼瞟，诱惑道：“错过这村没这店的乐子，大公子几时诓骗过你？”
“不去。”段时应得斩钉截铁，什么乐子比得上今晚？他才让永瑞去探江竟岑、程添锦等人府上的少爷们素日爱去何处玩乐挥霍。这几日江宁府风声鹤唳，想必他们也会严加管束家眷言行，但总会有胆子肥的不听约束，错过了这几日的好时机，再想探得什么便迟人一步了。
“好罢。”孟昀归对段时只讲究个你情我愿，虽然此刻更像是他一腔情愿，“既你不同去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是该走了。”段时笑意盈盈地道：“一会钱大人要来，必定不给你好脸色看。”
“能让我看他脸色。”孟昀归挑眉，压低了声音同面前这笑脸猫儿说话：“还不是为了你。”
孟昀归又趁段时不防，偷去半面莲香，才得意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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