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蛇·本座前世罪孽多: 48、救命之恩,当以身相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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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取来个板凳,坐在秦欢对面,打开一壶酒,喝了起来。酒很涩,并不好喝,也不知秦欢缘何无酒不欢,这会子刚死里逃生,手里的酒壶已经见了底。

    我:“我逃离师门后,一时不知该去何处,听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,便抓了个阄,来了杭州。第二年便认识了白禄。有一回他对我说,他年少时曾喜欢过一个姑娘,那姑娘不仅漂亮,性情也是潇洒跳脱、与众不同。可能就是因为太喜欢她了,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,配不上她。白禄是个心高气傲之人,既知自己心意,又不愿卑微到尘埃里,便远走他方了。”

    我也不知为何要对秦欢讲这么个故事,只觉得对白禄十分的“恨铁不成钢”,今日看他不顾自己死活,不顾自己老婆孩子今后该怎么办,满心都是那位“青宗主”的模样,便觉自己真是瞎了眼认了这么个拧巴婆妈的兄弟。

    秦欢安静地听着,阑珊烛影到了他脸上,顿时变成了一把裁刀,将他的脸廓五官勾得愈加细致干净,线条分明,然而刀锋一触到那对桃花眼,什么铁画银钩、汪洋恣肆,都化成了一汪俗世里的跌宕风流。

    我痴怔片刻,才想起故事方讲到一半:“待他再得到那姑娘的消息,却是她的死讯。白禄没有和我说过具体的细节,我只知道,她家逢巨变,死的时候尸骨无存。青城山的青蛇,白禄口中的青宗主,死的时候……也是家逢巨变,尸骨无存……他竟为了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……为了她,哭瞎了一双眼睛!这也罢了!如今……白禄连自己的命都不顾,连莺娘和孩子都不顾,既是旧情难忘,又何必招惹莺娘,娶妻生子,一辈子青灯古佛,我敬他是条汉子!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觉得,你比那老妖道更怨恨青蛇?按说白骨精舍他自己的身、成他自己的仁,自家老婆都没说什么,你这个朋友的反应好像大了些,可我看你对白骨精又分明没有那个意思,莫不是…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换了个更松弛的坐姿,眼睛别有深意地一笑,“莫不是你在怨那位宗主连累你兄弟不够,还拖我下了水?”

    我:“你看人的眼光可真毒啊,正所谓——有匪君子,终不可谖兮,我对你一见钟情,芳心暗许,倾慕已久,这小女儿家家的心思竟都被你瞧出来了,惭愧惭愧!”

    秦欢将头一低,自嘲似的笑了笑,“唉,果然近墨者黑,把我的那套都学去了,没劲没劲!”

    酒再也倒不出一滴来,他这才怏怏地将酒壶放到一边,从歪脖子梨花树下拔了两根草,玩了起来,“小青,你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龙女庙,又为什么要跟踪白骨精?”

    我心想:你今晚何止干了这些?你在香里加的那点安神散,当我不知道?至于你为何跟着白禄夜探龙女庙——这还用问么?要么你是青城山下旧人,要么你也对龙女庙里藏着的东西感兴趣。

    我笑嘻嘻地问:“大半夜的,一个大男人尾随另一个大男人,还能有什么为什么?秦欢,难不成你是个断袖?”我心里暗道:你想说便说,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,强扭的瓜不甜。

    “断袖?你平日里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?”秦欢将手里编好的小草蛇往我头上一丢,“你若是个男的,我躲你还来不及,打死都不会从了你的。”

    没一会儿,他又变正经了起来,“其实,你也大可不必怨怪白骨精,方才我说他舍身成仁,并不算在开玩笑,他这么做,自有他的道理。他对青宗主,并非你以为的那样,爱慕一个人时的眼神,我看得懂,白骨精对他的旧主,如今只是尽忠尽诺。”

    我:“糊涂,青城山当年……何其惨烈,他们一家能安然地活着,才是尽忠尽诺……那位宗主若是在天有灵,也不愿看着自己昔日旧部家破人亡吧?”

    “说得好,”秦欢道:“自家山头的人全死绝了,就剩了白骨精这么一根独苗,青宗主自然与你想的一样。所以你也‘看见’了,人家不是出手了么?这一道妖气斩下去,笸罗山里的那些畜生喽罗们,怕是一个也活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我:“我有一事不解,青宗主既有心救人,为何一开始不出手?”

    “为何,是啊,为何呢……”他笑意刚下眉头,蓦地一滞,嘴角慢慢泛上一丝苦涩,那“为何”二字从他嘴里轻轻道出,宛如叹息似的,竟有种难以名状的怅然,“她……也许是有心无力吧……当年她与天狗大战七天七夜,直至灵力耗尽,脉窍消融化水,最终被撕咬至死,连块残骸都没有留下。龙女庙里藏着的残灵,多半是留在她生前所用之物上的灵识,它们本就如游丝般稀薄,能对周遭的变化有所感应已属不易。方才她这么一出手,替我和白骨精挡下金钹的震杀,恐怕现如今,连这点灵识都已经散去了。”

    适才有那么一瞬,我恍惚看见,秦欢眼底似有水光一闪而过,与那眸中天生的一股子潋滟很快融在了一起,不知悲喜。

    他开了一壶酒,又喝上了。

    我:“原来那震响是金钹所为,他知道白禄一定会现身龙女庙,所以造就在那儿设了套。我听说那对金钹曾震死过凤凰山君,因此从未小瞧过它,却不知竟厉害到这程度,连你都全无还手之力。”

    秦欢翻了个白眼,“大当家,你行行好吧,我刚刚为了救你的好朋友,奈何桥都走到一半了,‘全无还手之力’这种没面子的话就不必说了吧。我看他那对法宝,来路可疑得很,就是你那位昆仑山的师兄下凡,也未必奈何得了。我在妖界混了五百多年,从来没见过这么吊诡的灵器。”

    我皱眉,“那……没什么东西能制他了?”

    “有啊,”秦欢支起一条腿,将握着酒壶的手搁在膝盖上,像个云游的散仙,“他现在怕什么,便在找什么,至于‘什么’是什么,我只能瞎猜猜,真正知道的只有里面睡着的那位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眼睛望卧房的方向瞟了瞟,“想不到白骨精也有血肉灵脉,我还以为他就是一堆干巴巴的骨头呢。”

    我:“秦欢,多谢你救了白禄。”

    许是他当真喝多了,脸上泛起些微的醉意,他轻轻笑了一下,桃花眼一扫素日的缱绻旖旎,竟如缕缕轻云映在琉璃明镜似的清池。

    我痴怔地看着,他也不闪不问,大大方方的任由我看。

    眼看着它云淡如画,眼看着它肆意舒展,眼看着它越来越厚,眼看着它的形态慢慢不那么澄澈明亮,最后在那一脸促狭之下变成了一团烂棉花,“那你说说,打算怎么谢?”

    我:“……”

    所以,厚脸皮时间又开始了吗?

    秦欢:“方才口头上这么诚心诚意,莫不是随口说说的吧?”

    我轻咳一声,对着那张笑吟吟的脸,无比真诚地道:“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救命之恩,当以身相许。”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刚喝进嘴里的那口酒,被这位见过各种大世面的秦先生冷不防喷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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