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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青蛇·本座前世罪孽多》 41、丹熏山羽氏(第1/2页)
我的小院被秦欢和羽风流占着，自己已无容身之所，这一夜，只能厚着脸皮睡在了薛媚娘的绣庄里，天亮后，才走了回去。
卧房的床榻上，秦欢四肢摊平，仰面躺着，整张床被他占去了七八成的地方，剩下的一丁点边角，羽风流铁定是没法睡的，只得坐在床边的地上，脑袋仰着，嘴巴张着，鼾声如雷贯耳，节奏分外规律。
“醒醒，羽风流，”我推了推他。
一声惊惶的鼾声骤然响起，羽风流猛睁开眼，作出防备的架势，额前的碎发都警觉地竖了起来，一看来者是我，才松了口气：“……哎哟妈呀，可把我吓死了，头儿您老清老早吓唬我作甚？我刚刚做了个梦，梦见那两个死在您手中的族兄化作了厉鬼，正要找我索命呢……天地良心，让他们去白禄酒肆的又不是我，害他们没了性命的又不是我……他们还说我没良心，人贼作主……啧啧……”
我眉梢一挑：“你说谁是贼？”
羽风流忙笑道：“头儿莫怪，不是我说的，是我梦里那两个族兄说的……他们平日里专挑我欺负，这会子倒要我讲兄弟情义来。对啦，头儿，我帮你把小白脸从水里捞出来了，话说，他还真是重……头儿你是怎么想的啊，让我这么个耳鼠精去干力气活……若不是我脑子转得快，拆了那木桶，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把他给捞出来……”他连珠似地叨叨，几乎没有换过气。
我好容易找到一个间隙，截口道：“你不问问我，大清早来找你何事么？”
羽风流：“我问那么多干嘛，既然认了您，头儿要我做什么，开口便是。”
我：“好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啦。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，但是你别光顾着吃，要仔细看那店里的每一张脸，是否曾经在凤凰山见过，或是他们的声音是否曾听过，特别是店老板。”
羽风流一怔，“头儿，您是要带我去白禄酒肆？”
我：“你不是说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么？我来帮你一把呗。”说罢，我拖起羽风流便出了门。
昨夜群鸦留下的血迹朗朗乾坤之下显得愈加触目。血迹始自小院所在的巷子口，最初星星点点，稀稀落落，如弹到纸面的墨点，可再往后，血迹开始变得厚重淋漓，延伸到近城门口时，几乎像下过了倾盆血雨。无人知道这些血是谁的，从哪里来。
而同样一路自寥寥几点至浓墨重彩的，并不止这些血迹。
羽风流走在我旁边，嘴里跟念经似的：：“嚯，乖乖，头儿您听听，他们一个个说得好像亲眼所见一样，我好歹也是见过点世面的，几百年也没见过什么长着人头的飞车、屁股会吃人的巨兽，他们还真会编故事。我敢打赌，真要是这些妖怪出现了，这些人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，还敢多看一眼？话说这回那么大的动静，官府应该不会坐视不理，那么多血，得死多少人啊……啧啧，事出反常必有妖，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！由着他这么胡闹，这杭州城估计我们是待不下去了……头儿您怎么了？”
我：“我被你啰嗦得头痛……”
羽风流：“头儿说得是，头儿我错了。”
片刻后。
羽风流：“头儿，我方才想了一下，觉得不对——我得纠正一下，我适才说那个作祟的家伙没脑子，可我后来想了想，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。头儿您有所不知，哪怕修成了妖，也是惜命的，特别是五百多年前岐山和青城山出事后，本来人怕妖，后来变成了妖怕人，妖界只余下一些散妖小户抱团取暖，一个个都活得战战兢兢，哪还敢冒头啊……虽说五百多年前我还没出生，可在我老娘日日耳提面命之下，也知凡人一旦聚众，没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。因此我们这些散妖呐，哪怕嘴馋了想吸几口人血，也只敢从蚊子的嘴里吸，如今出了这事，我猜未必是没脑子愣头青，说不定还有后招……头儿您是不是头又痛了？”
我：“对，痛得很。”感觉自己收的不是一个耳鼠精而是一个成天不知疲倦的念经和尚。
我一路听着他絮絮叨叨，出了城，过了义庄，没多久就到了白禄酒肆。
今日酒肆的生意倒是出奇的好，桌椅都摆到了酒肆的外面，除了稀稀拉拉几个进出城的商人，其余的客是衙差装束，一个个风尘仆仆，甚至有些还灰头土脸，每人叫了碗面和一只烧饼，一坐下便狼吞虎咽。
酒肆里不见白禄的影子，应该是在后厨忙活，莺娘今日小曲都不唱了，顶着两个黑眼圈，带着谷雨和芒种端盘送筷。
我心底默默“唉”了声，看来今日要羽风流看的人，是看不成了。
谷雨先瞧见了我，跑上前来，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，“姑姑……对不住……已经没座位了……”
我：“无妨，你得空帮我拿两个烧饼，或是面也行，姑姑站着吃。”
谷雨点点头，快步往后厨去了。
一个衙差吸溜吸溜地吃完了最后一根面，抹了抹嘴：“他娘的，当差当了十几年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，头一回遇见这么吊诡的事，差点没把老子给累死！”
另一衙差道：“可不是，狗还没睡呢，就被这么叫起来了，忙活到天亮，骨头都散架了。”
我细看这些衙差，一个个下眼皮上两团和莺娘一模一样的黑眼圈，一个个捶腰揉臂，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。
方才那吃完了面的衙差瞟见我和羽风流，站起来朝我豪迈地挥了下手：“来来来，小姑娘，这边吃好了，你坐吧。”
我微微躬身，道了声谢，拉着羽风流，坐了过去，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少女模样，明知故问：“差大哥，是出了什么大案子吗？”
坐在我对面的衙差一边嚼着烧饼一边怨道：“什么大案子？屁！就是个破事！昨天晚上不知是哪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，在城里洒了一路的血，上头的人以为出了人命，把衙门的兄弟全都召集起来。我们兄弟几个顺着血迹一路追出了城，一直追到了笸罗山的龙女庙，你猜怎么着？全是死鸟！”
笸罗山龙女庙？——我一怔。
笸罗山是城外的一座小荒山，原本连个名字都没有，后来一个樵夫偶然发现了山腰上竟然有座小庙，与寻常庙宇不同的是，这座庙不是修建在山上的，而是直接在山石上凿出来的。
庙里没有供奉的神佛，庙外倒是立着一座女子石像，那女子人首蛇身，踏着滚滚白浪，面容虽隐藏在石雕的面纱之后，但仪态端庄，气质卓尔不群，大有龙女巡海之势，因而这座庙也被称为了龙女庙。
山不在高，有仙则灵。有了龙女庙，也不好意思让这座荒山继续无名下去了，但由于这山委实平平无奇，夹在群山之中就像个笸罗，于是便叫笸罗山了。
龙女庙刚开始也是有点人气的，可惜求什么都不灵验，没几年香火就没了，笸罗山又重新变回了坐没人的荒山。
这些乌鸦，跑去这荒庙做甚？
谷雨左右手各一个托盘，端着八碗面，走了过来，桌子上每人面前各放了一碗，那几个衙差分到的都是素鸡浇头面。
我更惨，就是一碗光面。
白禄那小子，就算我是蹭饭的，也不用这么狠吧？
我筷子刚往面里一插，感觉底下有东西，翻开盖在上面的面一看，居然是块鸡腿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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