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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青蛇·本座前世罪孽多》 29、以血还血(第1/2页)
稍远处，黑暗中，陆续冒出星星点点的绿光，仿若萤火，位置很低，几乎都在我膝盖以下的地方，时明时暗。
我吞了吞口水，走过去，蹲下身子，将那微弱的灯火往前一照，顿时倒吸一口气——方才我与秦欢二人都觉得局促的那种笼子里，竟然同时关了四五人！再看旁边那一只，竟装着三个成年人和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！
这些笼子密密麻麻地排叠安放在房间的两侧，只留下中间一步之距，让人走动。
笼子里，有男有女，有老有少，容貌皆是世间少有的好看，也几乎都是衣不蔽体，脏乱而又狼狈。
我心中自然明白这些笼子关着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，正想试着打开这些笼子，可手刚触到门锁，手中的那盏灯却突然灭了。
只余下那一双双眼睛里泛出的绿光。
“……棠玥姐姐，会来吗？”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：“她会来救我们的吧？”
有人虚弱地叹息一声：“……还是不要来了，走得远远的才好呢……来了有何用？不过送死罢了……”
孩子：“可是棠玥姐姐好厉害的呢，而且她以前说起过，青城山有一位姐姐与她很熟，那位姐姐比她厉害一千倍一百倍。棠玥姐姐一定会找她来救我们的，这样我们都不会死了，是不是？”
“……都不会来了。”有人回答道：“青城山全军覆没，青城山的姐姐已经死了，至于棠玥……反正我们都是活不成的了，她不来，凤岐山狐族至少还有一丝血脉在。”
凤岐山狐族？——我胸口一阵恶寒，顿时惊愕得无以复加——那些挂在荫房里的尸身，果真是……
惶惶中，脑海里浮现出陆家阔气的大堂里，棠玥火烧红莲般炽烈的身影，还有那双寒意透骨的眼睛。
她当时说：“……毕竟这生意难做，事无两全，难免劳心。”声音柔婉，笑容诡艳，连冷峻凝定的陆宗安都怒意狂澜。
生意……？事无两全？——我极力回忆虚境中所见的细节，细细琢磨棠玥说的每一个字——难道，那个时候棠玥是去找陆宗安做交易的？陆宗安手里握有她族人老小的性命，棠玥这个时候敢去找他谈交易，她手里必定有什么东西是陆宗安所重视并且忌惮的，否则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分明已生杀心，却依旧任由棠玥堂而皇之地走出陆府。
陆宗安重视且忌惮的……——莫非，棠玥用来和陆宗安交换的，是陆九的性命？
“是啊……他肯为了续陆九的命，费这么大的周折、耗这么大的手笔，因此只有陆九，才是陆宗安的软肋。而棠玥，一定是在陆九身上做了什么手脚，手执陆九之生死，才能威胁得到陆宗安。”我心道。
用陆九的命，换全族的命。
对棠玥而言，是孤注一掷。
对陆宗安而言，却是两难。
放，陆九无药续命，则死。
不放，棠玥手握陆九性命，他也是死。
果然是“事无两全”。
我正思忖着，忽听见笼子里有人轻喝道：“嘘！有人来了！”话音刚落，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欺近。
来的是四个人，两个人走在前，一胖一瘦，后面跟着两个壮汉，手里各提着一个连着项圈的铁链，只是默默跟着，并不说话。
“老陆他是怎么了？……那么突然？”胖子先开了口。
“唉……我也是刚刚听到府里通传来的消息，这不，立马就派人通知周员外您啦！”瘦子道：“说来也是奇怪，这工坊做得好好的，怎么突然说关就关，还下令要把所有的狐狸杀干净，本来我家老爷还打算让这些狐狸多生养几个，以备后患……不过话又说回来，这些狐狸磨成药，也够少爷吃到五六十岁了，本来一个活不过十五的人，能在这世上享几十年荣华，也够本了！”
胖子无不遗憾地道：“啧啧，这些都杀了，怕是凤岐山狐今后也找不到了，可惜可惜……你可得给我多留几个，我拿回去配几个种，生养几个。给我挑几个品相好的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瘦子连连摆手：“这可使不得，这可是我家少爷续命的宝贝，老爷他可看得紧呢！我最多给您两个小的，给多了，陆宗安发现了可不会放过我。您且带回去，多配几个种，等没法子生养了，就做成药，物尽其用，不亏！”
“唉，行吧行吧，你给我挑两个好的。”胖子无奈地摇摇头，嘴里嘟囔着：“啧啧，真是……怎么这么突然……居然要全杀了，好歹留几个活的啊……”
瘦子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钩，在笼子与笼子之间穿来穿去，一面精心为客人挑选着，一面谦恭地道：“周员外您放一百个心……我给您挑选的狐狸绝对一等一的好，您回去若是要做药，可得记着，要活晾的，这样药效才好！狐妖的精气血气可都在他们那一□□气里头，若是杀了再晾晒，就没什么效用了！这回是陆老爷太急，要即刻全杀了做药，往常咱们呐……可都是趁狐狸还活着的时候，吊起来晾干的。”
我默默地听着，只觉得他们说的每一个字，在这片深沉的黑暗中，都变得无比锋利，如一根根细密的针尖，在我心口穿引，细微但清晰的疼痛，一阵连着一阵。
瘦子用铁钩敲了敲角落里的一个笼子，弯腰，利落地开了锁，用铁钩子钩出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，往那两个壮汉手里一边各抛了一个，随即关上笼子，重新上锁——一连串动作，极其熟稔迅速，不留半点可以让人逃跑的间隙。
“爹爹！阿娘！”两个孩子好像已明白自己将面临什么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。
“好孩子……不怕……”
“不要！我不要！爹！娘！我不要离开你们！”男孩死命地挣扎，却被壮汉的手紧紧地掐着，根本挣不脱，只得哭着对着虚空喊：“棠玥姐姐！救救我们！棠玥姐姐，我害怕！姐姐！求求你……快来救救我们！救救爹爹阿娘！”
“吵死了！”胖子不耐地皱了皱眉头。
瘦子立马从腰袋里掏出一枚银针，要往那男孩的前庭刺下去，谁知那孩子竟强得很，一个劲地甩着脑袋，硬是没让瘦子得逞。
也就在此时，本来老老实实、一副认命模样的女孩突然发了狠，当即对着壮汉的手一口咬了下去——一声凄厉的惨叫，众人回过神时，壮汉手臂上的一块皮肉已被那女孩的牙齿生生撕扯了下来，瞬间血流如注。
她趁势挣开那只手，拔腿便往眼前无尽的黑暗跑去。
“他娘的，还不快抓住她！”瘦子气急败坏地骂道。
“阿靖，快跑！跑！跑啊！”男孩一边用更为激烈的挣扎拖住正要去追的壮汉，一边对着女孩逃离的方向扯着嗓子：“好好活着！千万不要回来啊！”
“好孩子！快跑！离开这个地方！千万不要回来找我们，不要回来报仇！”笼子里有人喊道。
“快跑！我的孩子！快跑！”
“跑得远远的！千万不要回来！”
……
无数双幽玄的绿色瞳孔注目着同一个方向，呼喊声此起彼伏，几乎填满了整个地下。
我痴痴地立在原地，只觉咽喉又干又哑，似被一双手紧扼住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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