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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南柯梦》 2、梦中客(第1/1页)
马车一路疾驰,片刻已到豫王府门前,这豫王府是年初圣上新赐,比先前的王府还要大上两倍,华丽非常。民间都传如今这豫王府里,那是楼阁台榭,丹楹刻桷,绣柱雕梁,总而言之就是金碧辉煌。最后不知是谁以讹传讹,竟传出连这豫王府门口的石狮子里头那都是包着玉的。真真令人笑掉大牙。
谢淮年初得了场风寒,病去如抽丝,躺到三月才好,之后身子惫懒,也未曾在府中多走动。如今身边没有小厮跟着,又是晚上,这才发现自家这王府真是别有洞天。谢淮一路只顾低头走,廊回路转,竟是迷了方向。七拐八拐,转到一个院子门前,院子很是幽静,院门上两个潇洒大字“梁园”。
谢淮见院中似有亮光,走近前想找人带路。发现院中正厅里正坐着一位青年人,一身墨色长衫,烛光昏暗,看不清容貌,但远远看着,是个身材极魁梧的。只见那人安安静静的端坐榻上,上身挺得笔直,气度潇洒磊落,又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。
“你是何人?”谢淮问道。谁料屋中那人,竟是连眼都未抬。谢淮提起手中的琉璃灯,想将屋中那人看的更清。“我叫谢淮。”见还是无人答应,谢淮也不恼,嘴角含笑的站着等。
听得谢淮二字,那人慕的转头看过来。一时间四目相对,一人屋内一人屋外,屋内烛影明灭,屋外皎月绵绵。
谢淮恍惚中只觉得自己便是那荒诞话本中的白衣公子,夜半挑灯而来,在自家院中遇见了那只与自己三生三世,劫结情缠的孤魂野鬼。只不过如今这鬼魂不是香艳动人风情万种的美人,而是这么个英俊魁梧的青年。想到此处,不禁莞尔。
“淮哥儿!你又跑哪儿去了!”张管家的破锣嗓音划破僵局。
“先告辞啦!再来看你!”谢淮说完,言笑晏晏,行了个礼,一溜烟出了别院。
中秋明月夜。寻常人家自是阖家团圆。但豫王府的家宴除去席上菜肴集四海之珍奇,其他并无再多欢乐可寻。
豫王谢远,一身的文韬武略,说有上马为将,下马入相之才也不为过。先帝神宗故去,谢远扶太子梁永为惠帝,年号永嘉,惠帝封谢远为豫王,此乃大梁立国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爷,不久更赐谢远入朝不趋,谒赞不名的殊荣。谢家一时可谓盛极显极。谢远如今虽已年近四旬,但威严不减,正襟危坐审视着自己这两个儿子。
长子谢凌,乃豫王正妃李氏所出,李氏乃当今丞相李见深的嫡女,李见深膝下一儿二女,长子死得早,留下个遗腹子,唤作李宜。大女儿为惠帝皇后,二女儿便是这豫王正妃。王妃体弱,诞下谢凌之后不久便故去。谢凌文韬武略颇得谢远真传,未及弱冠便已官至大理寺院正卿。可谓年少有为。最该是青春意气的少年郎的年纪,偏偏谢凌性子也跟谢远学了个十成像,平日缄默少言,心思深沉。
次子谢淮,是谢凌同父异母兄弟,如今刚满十五,生的是眉清目秀,气质出尘,谪仙似的人物理应最易让人生出高不可攀之意,偏偏这谢二脾气又好又爱笑,右嘴角下天生一颗小小的朱砂痣,一笑起来更是平添几分俏皮颜色。
谢远照例询问了谢凌朝中事务,现如今朝内有人重提多年前端王案,端王乃惠帝异母胞弟,先皇在世时偏爱端王,言谈间似是动了废长立幼的心思。但太子素来言行谨慎未有大错,且文有丞相李见深,武有豫王谢远相辅佐。神宗崩逝,太子为惠帝,谁知登基之日,不知怎的,突然传出端王谋反,更有一人供出一封端王亲笔的谋逆血书,外加一件端王的贴身之物作为凭证,算是彻底坐实了端王的谋逆大罪。
事发后,端王率众北逃,谢远请旨为将,去平端王之乱。端王当日势力颇丰,虽一时兵败身死,但残部仍有不少出逃在外,如今多年过去,不但余党未清,暗地里反有壮大之势。朝中大臣大都是当年力主端王谋逆当斩之人,倘若端王旧部真的东山再起,哪里还能留的这些王公大臣的命在。所以听得些风声雨声就惶惶不可终日,尽盼着惠帝早派良将北上。
然而惠帝心思难测一向多疑,如今朝中可用之将多为谢远旧部,谢远与丞相又为姻亲,权势滔天,若再把兵权给了谢远,自己哪里还能安寝。于是迟迟不肯应承。
谢淮无暇顾及父兄心事,只捡那螃蟹酿橙吃了几口,便拿出几张油纸小心翼翼的去包那桌上的精致点心,顺手又将桌上一小坛酒也扫入袖中。谢凌眼角余光似乎觉察到了谢淮的小动作,但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幼弟,谢凌虽未有苛责,但也从不过问。
“淮儿,王太医前日可曾来府上给你诊过脉?‘谢远突然将话题引到谢淮身上。
“回父亲的话,王太医说孩儿的风寒早已痊愈,身子并无大碍”,谢淮眉眼含笑又补充道,“只是依旧受不得寒气。”
“夜间风寒露重,无事你就早些退下,自行安歇去吧”听得豫王爷发话,谢淮心里松了口气,规规矩矩行过礼,一溜烟出了大厅。
迢迢新秋夕,亭亭月已圆。廊外清风穿过庭院里盛开的木芙蓉,拂过谢淮站的九曲回廊,秋光今夜,一星在水,芙蓉庭月,两处悠悠。谢淮的心里似乎有种莫名的畅快。不禁加快脚步。想快些见到那人,或是那鬼。
穿过王府的假山池塘。没有了前厅的灯火通明,偏院的旧堂冷冷清清,房门关了,只从窗子里露出忽明忽暗的一缕微光。“还好,人还在。”谢淮松了口气,轻轻叩了几声门。无人应答,轻轻一推,吱呀呀门竟开了。
“抱歉抱歉!”谢淮尴尬的一笑,道,“原以为是锁的。”说着举起琉璃灯往屋里瞧去。少年人的脸庞在光影明灭里时隐时现。
这回谢淮瞧清了,这青年公子年纪约在二十五六,直着腰跪坐在那里,身量极高,肤色偏黑些,脸却是俊的,两道如墨剑眉,鼻梁也挺,这偏院屋内摆设虽显简陋,但那人却似坐于玉堂金殿般尊贵,身上更有种和平日所见男子都不同的肃杀之气。
“是他让你来的吗?”谢淮还在琢磨措辞,却不料对方先发话了。来不及思考“他”所指何人,谢淮道:是自己来的。顿了顿,又补充道:还给你带了酒!
“你走近些。”那人又道,谢淮也不客气,在榻上小桌对面坐下,将手里那盏琉璃灯放在桌上,献宝似的捧出了那坛藏着的酒。爽朗一笑。青年抬头看他,谢淮也大大方方回看过去。再次四目相对,谢淮心中叹道:这人果真是英俊无双!“对了,还有宁宝斋的点心。永州城里头一号的精巧~”谢淮打开刚才包好的点心。
沈云廷不语,借着那盏琉璃灯,仔细打量谢淮,只见谢淮长眉弯弯若柳,一双笑眼,黑白分明,目光柔和又真诚,浑身上下透着少年人的潇洒,偏偏唇下那颗朱砂痣又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带着妩媚的俏皮。
一时气氛暧昧,俩人就这么对坐了一会儿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谢淮问,“看兄台气度,想必是出身行伍。不知为何在我家偏院。”
“……”对面的答。又过了半晌,方道:“沈云廷”
“看你年岁似是比我长上许多。那我叫你廷哥可好?”谢淮说完笑吟吟等着对面人答复。
那人这次倒是干脆,道: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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