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房生存守则: 40、请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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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次日,尚未到晌午,“定?远大?将军因右手手臂上的旧伤复发,疼痛难忍,向陛下辞去?了?五军都督府大?都督的差事?,好生休养”的消息便如同长了?翅膀似的,传遍了?四象胡同的高门大?户。
    薛家是皇亲国戚,大?皇子?又刚被立为太子?,本正应是烈火烹油的好时景,这一消息一出,朝臣们不免疑心皇帝是否要对薛家出手了?——五军都督府节制诸军事?,最初设立时,甚至能让文官任大?都督,眼下又无战事?,定?远大?将军因手臂伤的伤请辞这样的实权差事?,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只是个借口。
    承平侯府一时宾客如云,不时有女眷递帖子?到门房想见侯夫人一面,试图打探消息。
    侯夫人却一位都没见,让门房一律去?回了?“世子?旧疾复发,她无心操劳其他事?”。
    正带着丫鬟收拾清点?箱笼的程柔嘉很快也?听说了?,她下意识地?揉了?揉仍有些酥痒酸痛的腰窝,一个字都不信——薛靖谦右手手臂上的确有一道经年的旧伤,可昨夜里,那人托着她的腰肢直起直落时,用的就是右手手臂……
    那样结实有力?,难以挣脱,令她如身处狂风骤雨中的一片叶子?,不得不紧紧抓着的手臂,怎么看也?不像是旧疾复发的样子?。
    但正因为是她一眼就能看出的借口,才让人忧心。
    薛靖谦从侯夫人那里用过午饭回来,便在世明堂的正屋瞧见了?一身玫瑰红褙子?,松花色百蝶缃裙的程柔嘉,后者见他进了?屋,立时迎了?上来,眉眼间有浓浓的担忧。
    他看在眼里,于是将服侍的人遣下去?,拉着她到里间坐下:“怎么不在屋里收拾箱笼了??”
    一大?早醒来,像是怕他再乱来似的,走路都有些腿发软的小姑娘就趿了?鞋子?下了?榻,喊了?丫鬟们进来收拾路上要带的东西,叮叮当当搅得他不得安生,只得也?下了?榻梳洗更衣,到底瞧出她对于归家很是期待,没有责怪。
    “现在哪还是考虑这些的时候?”她轻嗔道,眸间忧色毫不掩饰:“世子?爷,听说您辞官了??”
    “消息传得可真快。”他拉过她的手,顺势将人带到怀里,背对着轻嗅她青丝间的香气,安抚似的给她轻轻按着腰窝:“放心,我?到底还领着承平侯世子?和定?远大?将军的俸禄,养活一个你?,尚还不成问题。”
    她操心的是少领一份俸禄的事?吗?
    程柔嘉不由气结,半晌,才闷闷地?道:“陛下若是对您起了?疑心,回余杭的事?,还是暂且放下吧,免得再生波澜。”
    薛靖谦微微一怔,右手握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扭过来,饶有趣味地?看着她:“因为不能回余杭,生气了??”
    她一向是个泥人儿性子?,倒难得见她发一回脾气。能在他跟前偶尔使?使?小性子?,他也?觉得颇为可爱。
    等到的回答却让他意外:“妾身不是气这个……您平西北定?蛮夷,又有从龙之?功,办公事?也?素来勤勉,陛下怎么能这样,疑心来得毫无道理,一定?要把忠心的臣子?……”话?说了?一半,红唇却被人轻轻堵住,唇齿相依了?片刻,又轻轻移开。
    男人虎着一张脸:“莫要胡说,陛下是你?能编排的?”语气很严厉,望着她的眉眼却有无限的温柔,并无愠怒或烦闷之?色,仿若刚才那个蜻蜓点?水般的吻,真的只是为了?自然地?堵住她的大?不敬言辞。
    电光火石之?间,她似有所悟,迟疑着开口:“难道,辞官是假的?”
    薛靖谦眼里的笑意浓得快溢出来。
    “辞官不假,但并非陛下疑心我?令我?不得不辞官以表忠心,眼下,我?另有要紧的差事?要做。”他松开手扶她在身侧坐下,食指轻轻刮了?刮她的鼻尖,低笑道:“阿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?。”
    程柔嘉长松了?一口气,想起自己方才情急之?下说出的僭越言论,不由脸上讪讪,十分不好意思。
    “阿元……”他轻唤着她,醇厚的声音有不容错识的愉悦。
    平日里那么谨小慎微,生怕逾矩的人,居然因为忧心他说出那般大?不敬的言论……怎么能不心动……
    宽大?的手掌搂住她的腰肢,滚烫的唇温柔地?啄着她的鬓角、面颊,又回到红润的唇上,试探着撬开贝齿,继而小心翼翼地?勾住那小舌,耐心地?纠缠片刻后,逐渐猛烈地?吮吻汲取起来……
    比起欢爱之?行,程柔嘉大?多数时候更喜欢亲吻,但这次却是格外漫长的一个吻,吻得她几?乎要透不过气来。她被吻得头晕脑胀,直到轻轻推着他精壮的胸膛,唇齿才忽然分离,相依的小舌却似自有想法般地?不舍离别,在唇角勾出长长的银线。
    “阿元,不必担心。”他动情地?望着她,十分诚挚:“无论如何,我?都会护着你?的。”
    程柔嘉身子?有些软,依在他的怀里,迎上那满是情意的双眼,心头微微一灼。
    那日,程昱之?问她,是否心悦于承平侯世子?。
    在程昱之?的心里,薛靖谦或许正是一切祸端降临在程家的元凶——狐假虎威,打盹失察的老?虎,未必就没有罪责。
    她亦心生过怨怼——明明是光风霁月般的人,却也?会因为想要她,使?一些令人难以觉察的小花招。
    三夫人那一日闯入世明堂威胁她,才促使?她向他迈出了?那一步。可后来在世明堂住久了?,她才明白:世明堂十二时辰都有孔武有力?的婆子?守着,若无薛靖谦的授意,三夫人根本不可能踏进世明堂的大?门来闹。
    但他实在太过耀眼。
    在外,他杀伐果断,有勇有谋,骨子?里满是出身高门的自矜与久居高位的傲气,在大?局面前,却也?能放下身段暂避锋芒。
    于内,他待她关怀备至,体贴温柔,能给她的体面与荣华他从来毫不吝啬,如今她在榻上笼络住了?他的人,在榻下似乎也?拢住了?他的心,他便越发事?事?考虑周到,使?劲浑身解数为她的将来铺路。
    老?话?常说温柔乡里男人说的话?都不可尽信,可对方是薛靖谦这样顶天立地?的男儿,又是如今世间与她最亲密的人,她才肯放下心中的迟疑,愿意信他一回。
    最根本的原因是,她心悦于他。
    那日,她沉默良久,终是在义兄面前承认了?这一点?。
    她打从进了?承平侯府,就一心盼着他成亲后自己被放出府去?,但这一回,既然是他起了?心思,她便愿意赌一次——赌,与他成亲的人,会是自己。
    *
    程柔嘉穿了?件葱绿色的妆花褙子?,戴着南珠头面,坐在船舱里,撑着脸颊笑吟吟地?望着运河上来往如梭的船只。
    出门在外,她的穿着便更像尚在闺中的小姐了?,不似在侯府里,每每出门去?给侯夫人请安,都要刻意加上添年纪的头饰和耳饰,不想让人觉得她稚嫩可欺。
    薛靖谦一进船舱,入眼的便是这幅清新靓丽的风景画。
    他不由抿了?嘴微微一笑,伸出手将她拉起:“别在船舱里坐着了?,出去?转转。”
    虽然这是薛家自己的船,但她总还是怕抛头露面惹人笑话?,薛靖谦主动来提起,她自然高兴,笑盈盈地?随着他去?了?船头。
    船舱逼仄,坐久了?不免头晕,到了?船头则是另一番风景。
    正是晌午,温煦的风轻轻扑在她的面颊上,满眼皆是辽阔的运河河面,有时两岸青山作伴,处处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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