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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千金宠》 1、婚约(第1/2页)
她上辈子死的时候,并不叫许蘅衣,也不是淮陵许家病了近十年的小女儿。
五年前,她在许蘅衣的身体里醒来,看着在榻前守了多日的许家夫妻俩,口齿清晰地唤了一声“爹娘”。
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却喜坏了许家的老两口,一边抱着她喊心肝肉儿,一边四下给她张罗婚事。
寻常双十年纪的女子,皆是儿女成行,夫婿在旁。而这位许蘅衣许姑娘醒来时已是二十有二的高龄,却仍是待字闺中,也怪不得许家人对大病初愈的闺女是如此反应。
可惜,当地没有哪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看得上她这样患过怪病,在床上躺了近十年的老姑娘,而许家也舍不得让她这个宝贝女儿委屈下嫁。故而,她的婚事便在彼此嫌弃的挑拣中,拖了五年,直至如今。
随着岁数渐长,许家爹娘连带她的四个哥哥,都为她的婚事急得焦头烂额,而她自个的日子,却过得很是清闲自在。
这日,她挨个聆听完家中长辈的劝解和宽慰后,回到自己的小院遣走了所有的丫鬟婆子,像往常一样,和衣卧在院中的海棠树下。
三月是淮陵一年中最好的时节,没有夏的闷热和冬的阴寒。海棠花树下前世今生的浅梦里,带着清淡的香气以及醉人的暖意,令她差些忘了自己已身死多年的这个事实了……
微风拂过耳畔,风声里夹着一声低低的叹息,半是怜悯半是疼惜。
许蘅衣蓦然睁眼起身,惊觉地四处探看。可偌大的庭院内只有随风摇曳的花草,一方静如明镜的池塘,水中除了几条游弋的红鲤外和零散的浮萍外,再无他物。
方才传入她耳中的那声叹息,是谁?
她没来得及细想,院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,以及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嚷:“裴家请冰人上门,给、给五姑娘提亲了!咱们五姑娘终于能嫁出去了……”欢喜声中,还带着几分哽咽。
许蘅衣听了却是脚下一个趔趄,仰面摔倒在地。
该来的,终究还是会来。
前来提亲的裴家,也是淮陵的名门,祖上还曾出过不少高官。只可惜,数百年的荣光消磨到现在,只剩下个所谓“名门”的空壳子。加之,裴家香火不旺,到如今的这一代,成年的男丁里只有个长房嫡孙,在才俊迭出的淮陵城里,籍籍无名。
但即便裴氏已家道中落,即便许家是江北巨贾,在这门亲事里,许家依然是高攀的。就在众人冷嘲裴家自贬身份与商贾结亲,热讽许家恬不知耻攀高枝时,两家有条不紊地走完了婚前的所有步骤,并在婚期上不约而同地都选了最近的一个吉日——四月初五。
而作为这门婚事的主角,婚前所有事宜的安排和准备,许蘅衣连半根手指头都没能插进去。别说未婚夫婿的模样秉性了,她除了知道对方姓裴上云下桓性别男之外,其他皆一无所知。
不过,许蘅衣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,在父母兄嫂个个都忙得晕头转向时,她却换上男装,和几个半大不小的侄子们大摇大摆地出了家门,熟门熟路地到芳草居听戏去了。
她记得自己上辈子还活着时,就爱黏在兄长身后,听戏赌钱斗蛐蛐。如今这一手玩骰子的绝活,都是以前从兄长那里学来的,也多亏了这颇为赚脸面的活儿,许家的侄子们都爱带她这个“老人家”出来玩。
芳草居的赵掌柜瞧见许家的纨绔少爷们上门来,乐得眉梢嘴角飞起,忙不迭地将一行人领到二楼观戏最好的位置,把这群阔少挨个恭维了一遍,才捧着沉甸甸的赏钱,喜滋滋地退了出去。
今儿戏台上的这出戏,既不是才子佳人的情戏,也不是将军挂帅的武戏,而是一出忠臣死谏昏君亡国,用来借古讽今以史为鉴的主流戏。
向来是看戏为辅闲聊为主的许蘅衣,这回却凝目定神地从头看到尾。
可她的那些侄子们看不出其中的精彩,以致于到了高潮亦是最后一幕,众叛亲离的昏君自刎倒地时,依旧兴致缺缺,纷纷掩嘴打着哈欠。
“还以为会接着演上回的侠客传,没想到竟是这些被茶馆先生说烂嘴的前朝旧事,真没意思。”
“那些陈年烂谷子里也是有趣事的,不过依着赵掌柜的鼠胆,怕是不敢搬到台子上说罢。”
“二哥指的是那个为了救男宠不战而降的断袖太子吧,哈哈,若是哪天这兔儿爷的故事登了戏台,我一定包场三天!”
“这只是其中的一桩。我听说啊,当年成宗皇帝微时,还曾做过前朝一位公主府上的面首。喏,就是这出戏里说的昭阳公主。啧啧,可惜就算赵掌柜换了副虎胆,也找不到敢写这样戏文的人。”
“哦哦哦,这事我也知道。那公主最后的下场似乎还挺惨的,是上吊,还是服毒来着?”
“好像是投河……”
“是车裂。”许蘅衣从戏台上移开目光,看向眼神单纯如初生羊羔般的侄子们,慈祥和蔼地向他们解释道:“通俗点说,就是五马分尸。她亲侄子下的令,她夫婿监的刑。而后,她的尸首大概被剁成了肉泥,扔进护城河里喂了鱼虾吧。”
“天哪,这死法太骇人了!”
“人寰惨事啊!”
“姑姑诳人的吧,好歹是个公主……”
在少年们的惊呼声里,许蘅衣一边闲闲地嗑着瓜子,一边数着楼下或圆或扁的后脑勺,一边不知不觉地陷进回忆里。
记忆里,那天好像也是个三月,草长莺飞的日子里,天气格外的好。在淡金色的日光下,道路两边的海棠争先恐后地开了,氤氲着无边春色。
她从牢里出来,穿着雪白的囚衣,在无数百姓的谩骂声里穿过大街小巷,被押解到一处不大的刑场。
高高端坐在上的监刑官,是她的夫婿,准确地说,是她的第三任夫婿。
具体行刑的过程她不记得了,她只记得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,直到她的头颅离开脖颈,她的四肢离开身体时,也一直在看着她。
也许是自恋,也许是自欺,她一直觉得他对自己,是有感情在的。但直到濒死的最后一刻,她才从他的眼里看出自己的可笑与可悲。
正是应了那句老掉牙的俗语:自作孽,不可活。
她闭了闭眼,从上一辈子的回忆里挣扎出来。
许蘅衣放下手里的瓜子,又将指缝间的残屑拍干净,如往常一样笑得没心没肺。“不爱看戏,那咱们走人换场便是了。小子们,待会是去揽月楼听曲,还是去娉婷坊看舞啊?去如意赌坊也行,趁姑姑我还没被关进深宅大院里做怨妇,你们还不赶紧多学几招,免得日后败完你们爹娘的棺材本。”
年纪最小的许澄立即喜得跳起来,可一个“好”字还没蹦出来,就被离他最近的哥哥狠踩了一脚,痛得龇牙咧嘴。
在哥哥们的“友善”注视下,许澄咧着一抽一抽的嘴角,捧着瓜果盘朝许蘅衣的眼前凑了凑,跟伺候恶婆婆的小媳妇一样。
“姑姑,要不,再再再留一会儿?”
许蘅衣在侄子们写满“有鬼”“心虚”的脑门上挨个扫了一遍,嘿嘿笑了几声,“敢情你们爱看的戏还没上呢,是我心急了,那就再陪你们看一会儿。”
说完,她就又伸手抓了把瓜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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