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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寻找纪佳敏》 9、互相试探(第2/3页)
通往哪里的,是文化路中兴街的地铁口,还是通往潘神的迷宫。他看着地铁的玻璃内壁里自己充满隐喻的脸庞,潜伏的阴翳像从一开始就在洞口蹑手蹑脚探头窥伺,留下看上去如生来就固定于脸庞表面的斑驳阴影。但不管如何,杰作心里有一个戚戚然的想法,从这辆列车里走出去,这辆在黑暗里穿行的地铁里走出去,他的人生就此便拥有了不一样的意义。什么不一样的意义倒显得不足轻重了。
他在一个挂着巨大广告牌的站台口下车。站台的展示栏里贴着当日或者有些时日的报纸。就是这里了。他看了一眼栏内的报纸,报道的是关于奥运会场馆和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进展。奥运会筹办进入“冲刺”阶段。所有场馆都将如期在年底前完工。杰作盯着冲刺两个字看了很久,既有些许兴奋又失落的想,我终究是穿行于人类的社会,并最终降落在人类的社会。他看了看表,快十一点了。
穿过地铁口,穿过长长的隧道,然后就是上海旖旎风情的夜景啦。夜晚的中兴街格外的静谧,霓虹路灯在十字路口发出温馨耐心的安慰,周围滑动着的流离的光线,和一动不动的固定在水泥或石板地上的阴影,默契的轻轻吟诵着。像音乐盒的镜子里所显现的封闭安静却又无限宽广无垠的世界。音乐盒里的穿着白的蕾丝裙子的小人儿,随着天空之城平缓的旋律默默的一个回旋一个回旋的转圈。她们无法跳到更大的舞台却又在最大的舞台上旋转着。
杰作想起老的佳和园边上也有一条商业街,一个玻璃橱柜里摆着一个大约二十厘米大小的水晶音乐盒。放假的时候纪加敏会带他趴在橱窗边上,看着那个白皮肤黄头发蓝色眼睛的外国小人儿,稳稳当当的以芭蕾舞的姿势翻卷着裙边站着。
那时她对他说“真想做一个芭蕾舞女孩”
“会很困难”他告诉她,“听说跳芭蕾舞的女孩脚趾头都磨得血肉模糊”
“不是那种芭蕾舞女孩”她说,“不想做那种在巨大舞台上跳舞的,在人群里和掌声里跳舞的芭蕾舞女孩”她指了指玻璃橱窗里的水晶音乐盒。“想做这种在玻璃上跳舞的,呆在音乐盒里的芭蕾舞女孩”
“那更难”杰作泄气的说“根本不可能”
杰作现在想想,眼前依旧是她趴在玻璃窗上欣羡巴望的眼神,只是当音乐盒关上了,音乐停下来的时候,关在黑暗盒子里的芭蕾舞女孩会害怕孤单吗。他当时竟然没有问她呢。
尽管思绪在千里之外,但腿脚依仗惯性,脱离大脑的掌控,也不受大脑的影响,大脑也没有一路行走的任何踪迹,杰作已然站在702的门前了。楼梯的灯是声控的,他一停下来,灯光唿的灭了,他随即响起的仓猝敲门声伴着仓促而来的光,他的心也突突的跳着。女孩很快开门,杰作几乎可以肯定她甚至都没有透过猫眼查看一下。“万一我是坏人呢”
“那就欢迎回家”她疲乏的不带笑容的回答,让杰作对这个美好之夜的各种放肆性幻想瞬间无地自容了。
“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”他有些气馁的说。
“是很累,通常这个点”
她说话的方式和打开又旋即关上的门一样,富含着使人摇摆不定的情绪。天平一会指向她就是这样人,一会指向这种冷淡其实是因为她并不期待你的出现,甚至觉得厌烦。杰作衡量之后选择前者。他觉得这和她深居简出有关系,她看起来就不是攻心于人情的人。
女孩背对着杰作打开厨房的门,然后将电磁炉上的菜盛放在盘子里。杰作看了看,是炒的极清淡的紫色橄榄。她左手端着浅盘子里的炒菜,右手拿着两个白色瓷碗和勺子。她回头看了看杰作,只将那眼睛扫了他两眼,又侧身扫了扫白色搪瓷锅停顿了两秒,杰作飞速的意识到她在示意自己端着锅。
里面炖的什么看不清楚,插着一根扁圆的大汤匙,小巧浑圆的盖子因此露个缝隙。杰作想起每次回家的时候。母亲总是用家里那个颇有些年份的粗砂陶瓷罐子炖乌鸡,炖鸭子,鸡汤给他吃。总不过是些油腻又滋补的东西。酱红色的沙石罐子质地钝厚,表面有细小沙粒大的凹凸。是上了年纪古老又陈旧的样子。母亲概不买新的,质地均匀的。说是越老,熬药炖汤就越出滋味。杰作看了看白色搪瓷锅,表面光滑洁净,有常常清洗留下的打磨后的白色抛光。要是落在妈妈眼里是不合格的。
她将菜和碗摆在阳台的小茶几上,接过了杰作端的汤锅,用勺子搅拌了几下。杰作看见是熬得浓稠的黑米粥。
“不在小餐厅吃吗”他望着被幔布遮的严严实实的小餐厅说。
“不了”她用扁圆的大勺子舀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。一碗自己的,一碗推在杰作面前。杰作看见桌子上还放着两碟早备下的凉菜。白色剔净的凉拌藕片和碧绿青翠的凉拌豆鼓菠菜,都是清淡爽口的小菜。在夜晚十二点多,最是清冷孤寂的时候,就着温润绵柔的粥真是惬意。他于是放弃了在小餐厅吃饭的想法。
虽然一别八年,杰作好奇它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,还是一张床,一张桌子拼成的简单卧室吗?墙上是否还挂着一些明星的海报?大眼睛的金发女郎妩媚的注视着前方,这是以前住的人贴上的,后来也就没有揭下来,因为一直贴着几张那样的图片,习惯了也就不知道在这个昏暗角落的墙壁上贴些什么是适宜的。当然有几张奖状和课程表。杰作突发励志的时候也会贴一些纸条,诸如鲁迅先生“我是将别人喝咖啡的功夫都用在写作上的”或者高尔基的“我一向憎恶为自己的温饱打算的人,人是高于温饱的”,诸如此类的打鸡血般的直白名言,在杰作高中以前还是很起作用的。
他曾一度简单的信任功成名就,也信任完满的圣人般的德行,只是坚持下来很困难,几乎没有任何显著的成效可以勉为其难的支撑着,仅仅从榜样身上得来的鼓舞持久行进。杰作丧气的想,若是自己始终如一的秉行各种美好德行,也绝不虚度光阴,大约过得比现在殷实幸福吧。
杰作看见女孩专注的望着天边,同时不紧不慢的往嘴里送着粥。含着热粥的嘴微张着,幽幽散散的热气,就如同青灰色的夜幕,在东边开始腾逸出如云状的白光一样,重重叠叠的推开,抹匀,变淡。他突然生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幼稚的想法,若是她能多关注我一点该多好。一次也好,杰作觉得哪怕一次也会让自己的言辞行事生出更多的自信。因为和她相处时,你总会生出一种感觉,就是你或许是多余的,至少是可有可无的。
杰作默默喝了一口黑米粥,里面加了红豆,黑豆,薏仁,百合,温热湿甜,并不十分的烫口,却也无半分温凉。只觉得水分和热度是被锁在了每粒米,每颗豆子最里面的,即使被煮的烂熟,含在嘴里滑过嗓子也不会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激热,只在胃道里释放出绵绵不尽的热力和热量,将整个心肺五脏百般的调试温存。
“粥的温度刚刚好,是因为盛放粥的器皿的缘故吗”杰作没话找话的瞎聊。
她抬头看了看月白的天空,不冷不淡的说“不是,是取决于你来的时间是否刚刚好。”她说话时声音是惯有的平缓寂静,只是在凌晨两点多的夜空下,格外空洞。
杰作又大口的吸食了一口煮的烂熟的粥米突然顿悟的说“不是”
“不是”她疑惑的望着他。
“是取决于煮粥的人,是否想要喝粥的人喝到温度最适宜的粥”
“喝粥的人什么时候来”她一脸的疑惑,“谁能知道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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