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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安可》 34、是唢呐(第2/2页)
空眼神，一头扎进了五线谱的黑白之间。
杨今予习惯性地食指做起小动作来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随旋律打着节拍，无意间侧目，见曹知知也没忍住脚下一开一合地，轻点着地面。
嘹亮的号角声一时间响彻烟袋桥胡同，恰是桐花长着骨朵的季节，号音附着希望感，清脆昂扬，声声催发。
谢天留神看向杨今予，那人面目冷清，眼瞳却逐渐柔和起来，分明是有赞许。
成了，他想。
正要得意，乘胜炫技之时，一道更为高亢锋利的音色横空出世，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破土而出，不讲道理地打乱了他的气息。
杨今予猛地抬头，精准地看向左上方，与闫肃家隔了一道院墙的地方，是声音的根源。
“别停！”他冲谢天说。
谢天懵了一下，也辨别出打乱他的声音只隔了一道墙，似是在下战书一般，一波一波压过了他的调。
是唢呐。
杨今予轻笑，脑袋凑近闫肃小声问：“高手在民间啊？”
闫肃也低声回他：“隔壁的秦叔，红白事做了几十年。”
来得正好，杨今予意外之喜。
他立即朝谢天打了个手势，“别去想谱，即兴合奏会不会？”
谢天一瞬间感到心虚，他打小是古典入门的，古典乐严谨规格，心里有谱时他可以行云流水无所畏惧，即兴却是他的短板。
但那唢呐声挑衅了一半，又迂回起来，似是有意要引导一般，起了个调，开出一条路来。
谢天飞速练耳，捕捉到那个旋律，变调跟上了它。
小号与唢呐一唱一和，一退一进，相抗的同时又诡异地和谐起来。
这两种乐器的音色本就同属于高音乐器，音色又独又霸道，正像是两军交阵时，双方将领兵戎相见势均力敌，招招狠厉之下又存着惺惺相惜。
西洋乐与民乐狭路相逢，这场戏可遇不可求，杨今予不自觉坐直了腰板，垂着眼，专用耳朵去看清硝烟浓雾。
几波高亢过后，唢呐渐渐平息，一个婉转的调式拉出，小号急刹阵势，点到即止，也随之委婉起来
梧桐树在这夜开花了，淡紫色的喇叭垂头紧簇，昭示着春四月的蓬勃。
谢天面红耳赤收了一个漂亮的尾音，空气戛然而止。
他心脏止不住砰砰乱撞，大口呼吸着，看向叹为观止的观众们，像是少年将领在巡逻自己的战绩。
这一战，酣畅淋漓！
世界宁静了几秒钟，连细软的风都凝滞进云层里。
下一秒，曹知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，大喊了一句：“牛逼！！！”
小姑娘平时被闫肃管着，从来不让说脏话，此刻却由心而发，吼了出来。她一蹦三尺高，跳到谢天跟前，拽着谢天的衣袖原地蹦了蹦：“小天儿！你厉害啊！”
谢天还懵着，感觉世界朝他晕眩，他呆呆道：“我干什么了？”
反应了一会儿，他惊讶地瞪圆了眼珠，不敢确定刚才的即兴是出自自己。他变换了表情，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明亮，又问了一遍：“卧槽！我干什么了？？？”
杨今予走过去，郑重其事地在他肩上按了按：“谢天，我服你。”
他很少说这样的话，可以说是从未有过，杨今予自己什么德行他自己门儿清，从小到大在音乐这块从不服人，即使遇见天赋不错的，也只会讪讪说句一般。
自负地让人讨厌。
但今天谢天的表现，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期，当然这其中不乏有那位不曾露面的唢呐在引导的功劳，不然凭谢天自己，是不可能突然迅猛的激发出这么精彩的即兴来的。
遇强则强，相互成就，机缘便是如此。
像是注定了，他要选谢天。
谢天终于缓神了，三魂七魄都归了位，猛地抱住了杨今予，顺势原地蹦了几下，激动道：“我太厉害了吧！杨今予，你刚刚说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！”
“放开我。”杨今予面无表情道。
“不是这句！”谢天还黏在他身上，“哈哈！你再说一遍，我刚刚没听清！”
杨今予费力从他的拥抱中挣扎出来，无意间看到闫肃在偷笑。
谢天打了个响指说：“那我算过了吧？算吧算吧？”
“嗯。”
突然也不是很想要谢天了怎么办，好吵。
谢天猛地想起什么，扭身看向闫肃：“大班长，刚才吹唢呐的是谁，我要去谢谢他！”
闫肃脸上的愉悦还未散去，清澈的瞳仁里含着和煦浅笑，说：“邻居秦叔，他家的规矩是晚上不待人，挑个白天去见吧。”
“那我站墙上看一眼！”谢天说，指了指厢房楼上的小平台，“那儿可以爬上去吧？”
“可以可以，我经常上。”曹知知抢着说，然后拉了谢天的手腕，“走我带你上去，后面有□□。”
谢天表情一顿，眼睛往手腕瞟去，红了耳根，却没挣脱。
曹知知带谢天上了屋顶，站在那里正好看到一墙之隔的秦叔院里。
许是也吹了一身汗，胖大叔两袖都挽了上去，含着哨片咀嚼着，正要回屋里。
“秦叔！”曹知知喊了一声，朝那边招手。
胖大叔轻飘飘看过来，懒懒地点了个头，没打招呼，收了家伙便进屋关上了房门。
“真有个性。”谢天喃喃道。
“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，以后常来玩，我们胡同特别多好玩的人。”曹知知有些得意。
谢天攥着拳头，感受到手腕被曹知知握得发烫，脸也跟着烫。
他轻轻点了下头：“嗯常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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