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长亭说: 46、首发晋江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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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梁靖在城楼上看到,所谓前来“接”他回雀枝台的,是吴华恩时,他心里便已经开始起疑。
    覃国编列府兵制,分中,南,北三府军,其中中军守国都汝平,牙门营也是归入中府军的编制。
    过去因为梁攸尚在,他少有插手朝政之事,就是不久之前给他安了一个中府军少帅的虚衔,他也甚少进营看上一眼。
    宫墙之内出事,派出中府军牙门营都尉吴华恩前来并非出格,只是梁靖当时便已经觉得,此事不对。
    但是当时他还没完全从周析摔下城楼一事中回过神来,他脑子里全是周析。
    他根本不知思考。
    直到他回到雀枝台,苏玉俍一身是血走进来时,他心中是越发感到不对劲。
    再到孟耘徵忽然走出来,冷声说着要将他绳之以法时,他才如梦初醒。
    周析还真他娘是的疯子。
    为什么,他梁靖会在今晚忽然知道万瘸子那批货是被周析劫走。
    周析就是故意要激起梁靖愤怒,引他出去,与自己起争执。
    为什么,那日周析明明知道自己也定会在无双楼,却也要旁若无人地和殷柏龄见面。
    撇去自己对二人亲昵行为的不悦不说,周析此举,就是为了要引起自己的怀疑。
    周析前脚才和自己说要联手引出第三者,后者便与这身负重嫌之人往来密切,梁靖谨慎,定会疑心。
    又为什么,那日在地下赌坊中被他抓住出千的人,正好是梁尧幕府新秀,甚至余氏外戚。
    此事传在城中,便是梁靖对太子的不满,和针锋相对。
    谣言偏重,梁靖虽然从南边回来后有所收敛,但是往日乖张跋扈的脾性早已定格人心,此事无论孰是孰非,谣而言之,皆咎其身。
    而此事再往外传,传到正入城的苏玉俍耳中,苏玉俍会只听到“六殿下对太子幕府新贵大打出手”。
    苏玉俍很难不将此事套在周析身上,虽然他的确不满周析到覃,但终究多年情分,定会为周析打抱不平。
    今晚见梁靖周析相继离场,苏玉俍心本顾虑,自然会暗中跟随。
    城墙下见城墙上,只能看到二人撕扯,梁靖怒吼,周析摔下。
    便是苏玉俍那句,“难道是先生自己跳下去的吗”。
    再有,为什么,那晚梁靖会刚刚好,在巷口碰到孟耘徵。
    孟耘徵与梁攸早年间,姑且还有同窗之情,但是梁攸出征前,二人之间的嫌隙,早就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出个所以然。
    而梁靖和孟耘徵之间本来没有齿印,只是孟耘徵对其骄纵不爽,梁靖因为梁攸对其不满,一直以来不过是河水不犯井水,便相安无事。
    但是那晚梁靖酒后出言不逊,孟耘徵又亲眼所见梁靖对太子幕府的人如此恃强凌弱,尽管他从来不插手朝政党争之事,可是他心中定会起了不平之意。
    再加上长白孟氏身份矜重,却向来明哲保身。便是这样不声不响之人,平日一言不发,到关键时候,他们一句话,可胜旁人千千万。
    以此下来,今晚孟耘徵忽然一句,就是梁靖真是为自己辩驳,也根本是无用之功。
    再最后,为什么,周析一直对自己闭门不见。
    周析最后一步棋,是往梁靖心头上下的赌注。
    周析赌赢了。
    只是梁靖,是这时才顿时明白。
    可是他想通了这一切时,他真真切切,就只剩下一阵无由来的哀伤和心疼。
    而又看到苏玉俍身上的血,他现在只想知道,刚才跳下去那个疯子,他现在是否安好。
    还有,刚刚摔下去,痛不痛。
    还有,为什么。
    梁靖忽然上前紧紧拽住苏玉俍时,众人再次被他吓了一跳。
    苏玉俍眸上怒火再添,他愤然扯开梁靖的手,一把将他甩开,然后再次厉声质问在场,是否应该还周析,还徐国一个公道。
    覃王骑虎难下,无奈之下,广袖一挥,吴华恩手下的人便立刻上前将梁靖包围。
    谁知吴华恩刚靠近梁靖身边,梁靖忽然从吴华恩腰边将佩刀“哐”地抽出,愤然指向周围一圈。
    梁蕙在旁立刻带着哭腔喊了句:“小青!”
    那群兵卫不敢再向前,手持兵刃对着梁靖,与他保持一定距离,却都将目光投向吴华恩。
    中府军主帅今夜不在场,吴华恩不过都尉,而梁靖就算是从不理会中府之事,始终位高于自己,吴华恩无奈,只能望向覃王。
    谁知这时梁靖忽然冷笑一声,将那把刀往身后吴华恩处一抛,一把拂开衣摆,便顿然跪下。
    覃王震了震。
    梁靖双手握拳举到自己面前,垂着头,沉声说道:“要绑要拷随意,要送到正彻司还是司刑狱也随意。但是...”
    梁靖说到这里,顿了顿,抬头死寂地望着覃王:“儿臣死之前,恳请父王,让儿臣再见周析一面。”
    梁靖到了此时此刻,还是没有对是否将周析推了下去一事给出一个正或否的答案。
    一整个晚上,梁靖的态度着实暧昧,又模凌两可。
    覃王心中自然想保住梁靖,但面对各家压力,他也毫无办法。
    他这时只能将目光投到李叔沉处。
    李叔沉点点头。
    覃王才在心中长叹一声,吩咐给梁靖带上镣铐,让吴华恩亲自押送,让他去看周析一眼,然后立刻送到正彻司,听候发落。
    紧接着覃王便又立刻对苏玉俍说:“苏帅不必担心,孤立刻便会让宫中太医府去为周先生看...”
    “不必劳烦太医府了,”谁知覃王话没说完,苏玉俍又冷声道,“家父曾与柒月斋前斋主杜哑前辈相识,虽说杜老前辈已过世,但柒月斋名声在外,在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杜守心杜斋主了。”
    覃王自知此时覃国理亏,苏玉俍此话明摆着对覃王此事处事的不满,各国外使仍在,他也不好再说,只好说是。
    梁靖接着便被铐上,由吴华恩带着从殿中走出。
    李若愚趁乱立刻将李师彦拉到角落暗处,着急地问:“到底怎么一回事!?”
    李师彦回头看了身后一眼,确定周围无人后,她才踮起脚尖,在李若愚耳边小声说:“我亲眼看到,是那位周先生自己摔下去的,小青哥哥当时早就退后了...”
    “那你方才...”李若愚一听,顿时气急败坏,只是他话到一半,却忽然停了下来,不敢置信地盯着李师彦,低声问,“是小青让你不要说的?”
    李师彦担忧地点点头。
    李若愚沉思少顷,千叮万嘱李师彦不要将此事告诉旁人后,便立刻往后走。
    他将八月带到殿外角落,沉声问他,方才到底跟梁靖说了什么。
    八月焦急说道:“方才你们进来没多久,万瘸子的一个小喽啰忽然找到长春府上,说...说早前那批货,在鄜国和彰国之间的泾悯道上被那位周先生的人截了,万瘸子不敢见殿下,现在是躲到了柔化里头了...”
    李若愚顿时失神。
    雀枝台里,殷柏龄一直隐在众人之后,他冷眼瞧着这场鸿门宴,神色漠然,心中只剩冷笑。
    最后他只说了一句,“疯子”,转身便离开了雀枝台。
    梁尧和梁裕二人也立刻与覃王说要去看一看周析,覃王早已无心再留,对其余外使简单道了几句歉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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