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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瀚海采石录》 16、重逢之时(第1/2页)
却说许宝见许万千双目赤红,神情冷肃,忙在一旁温声将她哄了,随后拎着自己的包袱,单手提着那造型怪异的铁棍,嘱咐几人迅速离开。
此时许万千已自行调整了情绪,她看着许宝手上那根一人高的棍子,问许宝道:“宝叔,这便是琼精玄铁七爪钩么?”
她在许家自然见过不少下钩的工具,也常听那些伙计们唱:“琼者钩,金银网,铜钱的铁爪响当当,汉手是个破笊篱,抓着它个屎壳郎还乐洋洋……”
许万千幼时可没少跟在那群汉子屁股后面乐颠颠地学着唱那“屎壳郎”“破笊篱”,听得自家外祖母额角青筋直蹦。一群汉子们也自然常常将自己的下钩家伙什儿解了,给许万千瞧稀罕。
甚么斧、链、凿、锤、爪、棍、刀、□□炮……
都是各式各样的冷厉又新奇的玩意儿。
若是身份高些的伙计,如金钩和银钩,多用的是鲛丝铁线网,身份为铜钱爪的则惯用铁爪,再低一些的柴爪和汉手子——
……许家没有这样的伙计。
济济彬彬,中原采石行当正值鼎盛时期,许家能在高门云集的金玉会里做到鳌头独占,许老祖宗威重令行,自然与门下这些忠诚而勇猛的琼钩高手脱不开关系。
却说这群高手之中超群绝伦之人,紫皮黑脸,声若闷雷,身边常随一琼精玄铁七爪长钩,踏羊肠鸟道如履平地,着珠玉金银信手拈来,这代英雄诨名曰许宝,把这十八般工具练得万分精熟,唯一玄铁钩使得更是出神入化。
可这之前许万千几乎从未见过琼钩伙计们的下钩武器。
一来琼钩伙计散布于中原各地忙于许家营生,二来就算他们得空来许家大院里跟许万千吹牛打诳,手上那些见了血的冷冰利器也都收得紧紧的,不会亮出来冲撞了自家小当家的。许宝的琼精玄铁七爪长钩,她也只是从其他伙计们的口中耳闻罢了。
“正是。”许宝将那长钩举起了供许万千细瞧,只见这铁棍通体漆黑,寒光熠熠灿如冰凌,首端呈一弯月状倒勾,倒勾下四寸处的棍身上开七叉双面刀刃,可作挖、劈、铲,钩之用,江湖人称“月下七瓣铁线莲花”,斩金截玉,削铜剁铁,不在话下。
许万千看得出神,心道果真是好马须得好鞍配,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弯月倒勾,许宝却立刻将铁棍一收,笑道:“小当家的,这玩意儿可划手呦。”
她有些腼腆地收回了手,心里却不免痒痒,暗自决定待寻到了蒲一深,定要拉他拔根头发试试,看这刃如秋霜的玄铁宝贝是否当真能够吹毛立断。
“宝叔,事不宜迟,接下来作如何打算?”
他们几个举着火折子在许宝的带领下沿着脉道朝某处方向行进,许万千问许宝道。
许宝从包袱里取出一拇指粗,两寸长的黄玉哨子,交给许万千说道:“吹。”
许万千瞧那哨子外形简素,不知是个甚么东西,许宝叫她吹她便吹,鼓着腮帮子猛抽了口气,憋得耳根通红愣是没吹出个音来。她将那哨子翻来覆去地打量一番,又试了试,“噗嗤”“噗嗤”地险些吹断气,末了只得作罢,满脸疑惑地递回给许宝,老实说道:“宝叔,吹不响。”
许宝闻言一愣,扭过脖子低头瞧了瞧许万千手心里的黄玉小哨,在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,随后把那哨子接了过来,一面说道:“这东西年岁久了,内窍空气流通阻滞,吹不响便吹不响罢。”
说着又将那哨子收回包袱里,笑着说道:“回头等俺钩得块好石,给三姐儿做个能吹得响的哨子。”
许万千觉得是自己气息不足才没有吹响的,难免有些不好意思,讪讪地说了句谢,也没将许宝这承诺搁在心上。
“宝叔,这哨子有何用?”
“阴曹有清音,长啸复长啸……”许宝走在前头哼起了一段无名小调,顺势还卖了个关子,“三姐儿莫急,这哨子的作用待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
他话音未落,漆黑幽长的脉道里忽然飘过来一声盖过一声的清脆鸣响,那声音仿若昆山玉碎,似乎有一只青鸾正穿越暗无光线的一派死寂,浩浩荡荡地劈石破土而来。
王田八被那清亮脆响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,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“甚么声音啊?”
而许宝却突然抚掌大笑,转过头来声如洪钟地冲许万千说道:“小当家的,你这颗心总算可以踏踏实实落回肚中了!”
……
许万千一愣,随后呼吸骤然急促起来,她不知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话,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真正理解了许宝的意思,许万千的喉咙发干,心跳狂蹦不止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管里滚烫的躁动与紧张,却又万分模糊地听不清楚那由远及近的悠扬鸣声。
前方路黑无光,是……何人来?
忽然的,好像有人以一盏罩子将她的五感六欲通通笼于黑暗之中,直到脉道尽头那一点萤火虫似的红光乘着风似的朝她奔来,那盖在自己心头的罩子才被人骤然掀开了——
于是她便看见一双如冬日雪落,烟消火灭残留一缕月华冰清的黑色沉眸。
于是周围的火光便铺天盖地地明亮起来,仿佛那山巅的晨曦终于冲破青黑的桎梏,终于涌上湛蓝的天幕将万里苍穹渲染成朝气蓬勃的颜色。
“骗子。”
许万千听见自己扭曲得不成形的音调,耳边的嗡鸣蓦地散去,极度地清晰万般的清醒之下,那些本不该她生受的冷静坚强终于四分五裂,露出里面藏了一路的天生惯养娇生来。
“你,吓死我了。”
蒲一深心中暖流滚涌,原本清风霁月的人儿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,许万千从来没有觉得他的肌肉这番有力过,几乎要将她勒进滚烫汹涌的血肉里。
有道是,人生自是有情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。【注】
“呜……”许万千的唇角一撇,泪水滚出眼眶,两排帘子似的长睫湿津津地刷在蒲一深肩窝里,让他觉得那地方的血管每一次突起跳动都终于是有意义的了。天知道待他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没了许万千时的那一刻,铺天盖地袭来的绝望将他整颗心都击打得连渣子都不剩,那般失去的剧痛苦楚将会成为他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噩梦。
如今见到眼前的人,蒲一深依旧将这噩梦嚼碎了吞入腹中,在往后余生岁月里他将时时揣着这份不安和恐惧来对待眼前的至宝,他心头燃着一丛炽烈的火,那火驱不散梦魇,却以肝胆骨血为烛油伴着他对许万千的关切而永生。
这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许万千,他在她面前永远风光霁月,永远玉壶冰清。
“你、你可有何处受伤?”许万千的声音闷在蒲一深肩膀上,她的手揪着蒲一深的脖颈后披散的墨发,一缕缕紧紧地缠绕在自己指尖。
“没有。”蒲一深低哑着嗓音,他眷恋地在许万千脖颈后深深吸了口气,以缓和自己惊悸惶恐的心脏,“陷入泥里后我便摔得晕过去了,醒来没走过久便遇见了程氏兄妹。”
既没受伤,此时不哭,更待何时?
哭!
“你倒是好命……”许万千心中说不出的委屈,便不由分说地攥拳捶在他脊背上,万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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