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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瀚海采石录》 1、调笑楼里(第1/3页)
《地石大藏经》有云:天下之物,莫贵于玉石,然而大不可极,深不可测。是以中原之地产琼玉、金银,水员折者有珠,方折者有玉,清水有黄金,龙渊有玉英。中原之人争奔走采之,逮至大安三年,琼玉鼎盛之家不彰其功,不杨其声,隐珠玉之道,以从天地之固然。何则?道德上通,而智故消灭也……【1】
……
十一月冬至。中原地寒,至此日,遇瀚海琼钩大集。
“三千枚翠石珠!”
“四千枚。”
饮马宫东门大街街北的调笑楼里,竞价呼喊声此起彼伏,外头的集市已是热闹非凡,谁知道楼内更是人声鼎沸,端茶的伙计滑跌了脚,碎瓷炸裂一地,可声响硬是被一阵阵高呼给盖了过去。
小伙计忙爬起来收拾了地上的残局,而后怯生生朝那一楼厅堂中间的金丝笼里瞥了一眼,只见那金丝钩织的一人高笼罩里,供着台状似佛龛的物件,上头蒙着黑布,旁边站着他们调笑楼的大掌柜。大掌柜手执一柄精致小巧的镀金小锤,满脸堆笑地朝楼上楼下的众人示意:“北字号琼钩琉玉八障天罗龛,四千枚翠石珠。”
竞价已经到了高潮,坐在一楼厅内的人已然先后歇了喊价的心思,当今世道,翠石珠虽不比黄金,但却是胜过雪花银的同类货币,一尊琉玉佛龛值不值这价先不说,光是那“琼钩”二字,便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侍奉得起的。
中原盛产琼玉金银,自古中原之人多以采石为生。石,分三六九等,极者为琼,金银次之,石英黄铜为下。何谓琼钩,采石者曰钩,采琼者曰琼钩,采金银者曰金钩、银钩,黄铜、石英之辈,曰铜钱爪、柴爪,末者曰汉手子,乃无能之辈,以采撷山林草木为生。
今日瀚海大集,调笑楼奉出的这尊北字号琼钩琉玉八障天罗龛,用的原石便是由几位琼钩出身的高手从塞北采来的极品琉玉。
中原人士以琼钩世家为尊,这样的物件,不是有钱便能享有的。
就在这时,三楼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——
“八千。”
众人哗然。
端茶小二手里的茶壶再次被吓得掉在了地上。
八千枚翠石珠,饶是皇家王爷来了怕也不会出得比这再高了。
有人抑制不住惊异,今儿可真是见了世面,“嚯,不知那边楼上是哪位贵人,竟出价如此之高!”
旁边的同伴抓了把瓜子,边嗑边道:“还能是哪位?”
“你要说便说,何苦卖个关子与我?”那人不耐烦地踹他一脚。
同伴嗤笑,压低嗓子探过半个桌子去和对方耳语:“刚才在北街巷口,我可瞧得清楚,两匹银毛白鬃驹,嗬,那气度,威风着呢!”
“当真?”那人也睁大了眼,“真是长见识了,长见识了,三琼山的贵人,我可得看看,可得看看!”说着便勾起脖子往三楼瞅,结果被同伴一把拉住,低喝道:“看什么看!”
“传说那三琼山许家,乃当今中原琼钩世家之首,坐享金玉会当家掌管九十多年,九十多年,那可是两代帝王更迭啊,如今许家当家人许老祖宗年事已高,谁不知道这位置早晚要传下去的,你可莫要拦我,能挂着许家名号来瀚海大集的,必然是许家下位大当家,别拦我,我看一眼!”
“你看个屁。”同伴恨铁不成钢地将一把瓜子塞进他嘴里,“谁人不知那许家男丁不盛,自古便是女子当家,许老祖宗只有那一个宝贝外孙女儿,疼得揣心窝子,你还不知许家未来当家人是谁吗?别看了,吃菜!这芙蓉毛鳖汤可金贵着呢,快吃快吃!”
调笑楼的掌柜笑眯了眼,满眼金花地朝楼上望了望,而后扬起小金捶,就在将将要落下的刹那间,忽而听得三楼另一侧的包厢里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喊——
“一万枚翠石珠!”
整座楼都轰动起来,掌柜的手中的金捶差点掉在地上,连周围伴奏的丝竹管弦都静寂下来,一万枚翠石珠,犹如投入沸水的石子,令所有人都躁动起来。
“一万枚?一万枚!那可是八千两黄金啊!”
“究竟是何人,竟争得过三琼山许家!”
“夭寿了夭寿了,快,快扶我去拜拜那八障天罗龛,说不定能保佑我那铺子财源广进啊!”
于此同时,调笑楼三楼。
珠帘叮当乱响,一道白色的身影云似的在珠帘后头游来荡去,难掩焦怒。
“真是岂有此理,本姑娘的东西,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截胡!当真是不要脸,不要脸!”
那声音清冽如泉,沉稳中含着锐气,不似其他女儿那般的婉转柔和,却恰也是位可爱姑娘的嗓音:“本就是我许家的东西,怎得还买不回来了?简直是没道理,不行,宝叔,加价。”
包厢外面,一位身着黑布劲装,身形魁梧如熊,面若李逵的黑脸壮汉低压着嗓子恭敬地应了声,而后望向楼下,正要开口,蓦地一只手从帘子后面伸了出来,珠链被再次掀起,另一道如昆山玉碎般的声音响起来——
“宝叔,且慢。”
黑脸汉子愣了愣,转身看向珠链后面的人。
白玉石雕成的珠子颗颗珠圆玉润,竟仅堪堪衬得上那只骨节分明,修长白净的手,清瘦的腕骨藏隐在水蓝色的广袖之下,那帘子后面已然静静伫立着一道高瘦清隽的身影,珠链轻启,一双凤眼自下而上缓缓挑起,黑眸沉静如水,水底藏不住宠溺无奈的笑意。
黑脸汉子愣了愣,低声道:“蒲公子。”
眉目里一点风清月朗,谈笑间人面水澹生烟。
不足弱冠的少年,发顶插着一支云雨搅星簪。
“麻烦宝叔唤伙计来换盏羊乳奶枣茶,这碧螺针着实苦了些。”被唤作“蒲公子”的少年笑了笑,而后那张沉静的俊颜浮现起一丝柔意,黑曜石般的凤眼像是沉入月色的浮动之中,他笑着摇了摇头,像是和黑脸男子交谈,又像是自语道:“当着是脾气大了。”
黑脸汉子朝包厢里张望了一下,也乐了,哎了一声,转身朝依旧喧哗吵闹的楼下走去。
珠帘被放下,少年转身,正迎上一双狡黠上扬的美目,直愣愣地瞅着他。
蒲一深的神情微不可查地怔愣一瞬,而后笑着伸手扶了把对方的柔韧劲窄的腰,“怎么?”
“……”
少年的眼底倒映着一朵蒲公英似的白衣姑娘,那温暖蓬松的狐毛大氅几乎埋住一整张小脸儿,在莹莹红烛的光影下,衬得那张脸如落月皎洁,那姑娘的眉目生得张扬骄矜,注视着人时宛若冰凌乍碎,乌黑浓密的羽睫扑簌簌遮掩半分傲然自负,独眼尾稍长,描摹如画,远山横黛,尽数收归与那双眸子里。
如月之升,长安覆雪夜,凉风夺霁华,眉目间似孤城寻春风,值万金。
十五岁的少女,一袭白衣配着铜璃护腕,颈间悬着一枚玉阎罗。
姑娘还是不说话,眼里的光泽犹如河底浮动的碎金沙砾,一层层随着水波流转忽上忽下,露出鎏金反光的尖锐棱角,直教人心旷神怡,然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
蒲一深嘴角轻抿,忍下笑意抬手整了整姑娘领口蓬松的狐毛,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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