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后宫写小说(重生): 40、尽可放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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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后站在宽阔的演武场上,横着长棍硬接下方女史重重地一击。太后咬紧牙关,老腰一震,“嚯”地一声移开方女史的齐眉棍,见方女史还要乘胜追击,忙挥手道:“歇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太后累了?”方巧明亮似水珠儿的眼眸中涌上笑意,将齐眉棍一挥,夹在腋下,上前扶着太后,“太后还说午后去和大王赛马,这就累了吗。”

    “没累,大病初愈,太医说不能操练太久。”太后迈开步子,走了两步腰上的疼痛更加剧烈,这方巧,仗着年轻气盛,下手怎么如此重,也不知体恤长辈,偏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,不好责怪。

    “大王来了。”方巧低下头,小麦色的面庞上升起两团红晕,晶莹的汗渍从额前划过,她掏出袖帕,赶快将汗水擦净。她穿了白玉、浅翠色的上衣下裳,那日太后说,贵妃前来拜见时,插两根翠玉簪子,着一身浅色的长裙,很好看。

    既然大王喜好这一口,她也想学学。她抬头,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大王。

    许明沅看着太后,薄唇上翘:“母后,儿臣看你走路都在摇晃,真要去骑马?”

    “这一年春天,哀家就闷在房里,一日欢喜的日子都没享受过,现在想出来走走,大王不愿陪伴就罢了,还要讥讽哀家,是何道理?”她一辈子好强,如今病愈了,身体却大不如前,但她不想服老,也不想让后辈看到她疲累了。

    “奴婢瞧着仁西王来桂坤宫给太后说书时,太后可欢喜了。”方巧笑着说。

    太后睨了方巧一眼,她强忍着腰上的疼痛又走了两步,听到腰上传来“咔咔”两声轻响。她心头一惊,今日是去不了了,等会儿到了马场,估计要出丑,得找个借口说不去了。

    许明沅听着方巧说话,看了她一眼,平淡地说:“方女史今日穿得像根葱。”

    方巧瞠目结舌,愣在原地。她面上尴尬的红晕似晚霞般翻涌,手指攥紧成拳,她不想去马场了,她想找个理由离开,去把这身衣裳换掉。

    “走吧,今日恰好得闲。”许明沅大步走在前面,转头见身后这喜欢赛马的两人磨磨蹭蹭,他抽出腰间的马鞭,对着空气甩了一鞭子,轻笑道,“母后,今日若不去赛马,过几日儿臣便要……”

    葛喜匆匆地跑过来,许明沅瞧着他面上的急色,停了话头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大王,邓春回宫禀告,说今日贵妃娘娘斥责易侯胡作非为,被易侯打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他一向平和的瑞凤眼霎时瞪圆,“贵妃呢?”

    “还在回宫的路上。”

    “贵妃伤得重不重?”他沉声,冷淡地哼笑,“易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也不知具体情况。邓春正在延年宫等候大王。”葛喜说。

    许明沅捏紧手中鞭柄,随着几声“噶几”的闷响,鞭杆断成两截,清意那温柔娇俏的人儿能被惹急,不知受了许多委屈,易侯竟然还动手打她……易侯在府里的日子真是过得太好了。

    他没心思骑马了,只想去延年宫听邓春讲今日易侯府发生了何事,知道事情原委后再决定去妍玉宫等贵妃回宫,或是去易侯府将易侯暴揍一顿。

    他转身对母后解释,“儿臣突感腹痛……”

    太后眼中带着殷切的期许,慈祥的面庞上挂着体谅二字,“快去吧。”她又挥了挥手,“去吧去吧。”

    许明沅走后,太后和方巧都吁了一口气,幸好不去赛马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月上梢头。初夏海棠谢了,繁盛的绿叶挤满枝头,银色的月辉照在翠绿的叶上,添了几分凉意。

    许明沅走进妍玉宫时,他身上的汗水已被晚风吹透,他悄然走进殿中,让行礼的宫女噤声。

    燕清意一只手撑着脸庞,另一只手拿着湖笔,笔尖的墨水淌在宣纸上,她双眼阖上,呼吸声绵长,烛火随着微风在白皙的肌肤上晃荡。

    他走到书桌前,看着她纸上写的内容,“臣妾深悟己罪,夸下海口,但未能替大王训责易侯,劝易侯自责其错……”后面的字被墨水浸湿了,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燕清意缓缓睁开双眼,有一瞬间的恍惚,见着眼前的许明沅鬓发微乱,身上带着一点汗味,睡眼惺忪道:“听闻今日大王去赛马了,玩得尽兴吗?”

    她说完,想起什么似的,忽然低头,手掌撑在有几根指印的半边脸上,“我有些累了。”

    许明沅坐在一旁,拿起她面前的宣纸,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昨日离开延年宫时,说易侯一向能听我的劝,我定能让他悔悟己罪。”她露出懊悔的神色,“我高估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回宫后,我想着说了大话,心里有些羞赫。便想打个草稿,待见到大王时,诚恳请罪……”她伸出手扯过他手中的宣纸,快速地搓成一团丢在桌下,“写了一会儿,竟然睡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轻揉她的头,不禁有些心疼,她受了委屈却不向他诉苦,而是烦恼许下的诺言没有实现。他揣测易侯对待子女暴躁易怒,才让她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。

    “往后,可以放肆一些活着。”他拿出怀中的信,递到她的面前,沉着地望着她的眼,“我会护着你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迎入眼睑的字迹十分熟悉,信封上写着“吾女清意亲启”六个字。

    她摊开信纸,洋洋洒洒一长篇,她通读下来,发现这竟然是易侯写给她的道歉信!

    易侯说他这些年荒废度日,并非不知自己的过错,而是借着酒劲,不愿去想那些烦心事,他识人不清,爱听歌功颂德之语,身边奸臣太多,让他沉溺在谎言的快乐中,虚伪度日。

    他深知燕国的亡国皆是他的过错,他纵容了燕国王室和群臣作恶,致民不聊生,他如今无法对燕国百姓道歉,但他已向受到他伤害的易侯夫人和燕清羽道歉,也向燕清意郑重地道歉,他日后再不会纵酒无度,再不会胡作非为。

    燕清意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,她简直不敢相信,易侯能说出这些诚心之言,“大王,你今日去了易侯府?”

    “嗯,午后本来约了母后赛马,她身子不适,我又闲着无事,便策马去易侯府了。”他说着有些口渴,端起桌上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把易侯怎么样了?”她猜测他重责了易侯,不然易侯一把年纪的顽固“仁君”,怎可能心怀歉意。

    “我让他们拿出板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了易侯多少板子?我今日瞧着他身体很不好,恐怕最多挨四十下板子,就会命丧黄泉。”她看着手中的信,字迹虽有些轻飘,但不像垂死之人写的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会打易侯呢。”他嘴边噙着一抹笑意,“我拿着板子,对着易侯说,刑不上大夫,古时大夫犯了错,会以礼教驾御其心,令其请罪。但孤是个粗人,没办法以礼服人。让侍从打你板子又折了你的面子,只好孤亲自来行刑。”

    他比划了一下板子的大小,“这么粗的板子,我一下子从中折断,仍在地上,说易侯的身子,值得更好的刑具,命侍从快些去寻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易侯就吓得跪倒在地,深刻自责,嘴里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,我听得有些烦躁,就让他写下来,重点写今日受了你的斥责后的体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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