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似水,婉如歌: 46、喜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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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动作快点,案几都对齐了!”花园里卢尚宫带人忙活着。“哦,对,弄些石榴摆来!要又大又红的……最好熟透咧开能看见子的那种!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放了晴,女皇的心情也转好,命人摆宴花园。

    天高气爽,木芙蓉开得正盛,粉嫩的花朵被和煦的阳光一照,赏者心头也温柔了。草地上早投了食,嘴红毛绿的鹦鹉成群飞了来;又有三五喜鹊高枝上喳喳叫着。

    武家众女眷陪皇帝走着,聊着,老人乐得合不拢嘴。内舍人心情也不错,与众人入了席同等东宫来人。

    将来的不是皇太子。

    女人们等的是太子妃与二位新娘,更准确点说是一位新嫁娘与一位准新娘。

    “来啦,来啦!”

    还未见人露头,遥遥一阵骚动,武家的几位王妃忙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哎呀,我们来迟了,想着都是贵客,仪容上可不能马虎……”太子妃韦氏带着三位年轻娘子进了场。后宫最多的就是女人,而美人更是如过江之鲫,但这四人一现身,群花顿失了颜色。

    向上见过礼,又一阵寒暄,韦氏入了座,她的女儿李裹儿则很自然走上来抱着女皇坐了。

    剩下二人立着。

    幸而见过李仙蕙,不然内舍人大概率会猜错下立二人的身份:与仙蕙相比,新郡王妃更近太子妃模样,生得身姿丰满,面容艳丽。

    “重福好福气啊!”

    宫娥交口称赞。皇帝也点点头,很满意当日决定,听了张易之的话,给孙儿李重福牵系了这段好姻缘。

    太子妃也得意她这个儿媳,笑道:“模样好,修养好,四德俱佳,上哪儿找啊?还要多谢张府令这位大媒人咧!”

    妇人们顺杆爬蔓,很快把夸奖从新妇转移到她的舅父张易之身上。这么多人夸,上官不知那不便出席之人会不会喷嚏连连,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,席上这些话总会有人帮忙带到的。

    “郡王妃,若要作比,我认为当比红牡丹;弟媳嘛……哈哈,我是不是叫早了?”一妇人拥着魏王妃望来众人,“嗨,不差那几天了,我就先叫了!弟媳之美就像……就像这枝头的白木莲!二者浓淡相宜,相映成辉!”顺那手指头顶花枝,大家皆仰脸去瞧,再看那两位娘子,相顾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这个比喻很好,淡妆纤细的李仙蕙确如一朵素净的白芙蓉。

    “阿姐,你花比对了,但颜色说错啦!”一个小娘子打趣。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“也是红花,该说红木莲!不信你瞧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再瞧那“白木莲”确实变了颜色。李仙蕙听见“弟媳”就一羞,现今大家又齐刷刷看来,愈加难为情,摸着脸侧身欲躲,谁知,正撞身侧探查的眼。

    新嫂子一捂嘴,小娘子干脆捂了脸。

    一下子,所有人都笑了。

    “都别站啦,快挨了自己姑姑坐!”

    皇帝说完,郡王妃便向韦氏行了。仙蕙虽有忸怩,也徐徐向着自己未来婆婆魏王妃移。几个小女孩儿却等不及了,从座上跳起来“嫂子,嫂子”叫着,一下将人拉了过去。

    新妇的娇羞固然好看,但上官的眼睛却一直盯在那个喊李仙蕙“弟媳”的妇人身上。她很奇怪:按说,自己应该可以辨出她是武承嗣的哪个女儿,或者叫出她的丈夫的,可……忽闻那女子说:“婚期要到了,紧张吧?这样吧,明儿嫂子带去公主府偷会闲,让我阿娘好好招待招待你!”

    公主?

    大周何时有了除太平以外的公主?

    莫非!

    她是……

    “上官舍人,”内舍人刚猛瞪大眼睛,就听皇帝唤自己。“把我送新娘子的礼物提前预告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”

    皇帝的礼物不是珠宝玉器,是一纸诏书:封其为永泰郡主,食邑一千户。按例公主食封为三百户,李仙蕙仅为郡主,却得三倍有余。在场女眷无不欢腾,她的两位母亲尤为激动,只是瞬息面色各有复杂。

    “阿妹这可嫁人了啊,再以后就没人陪你玩啊!”皇帝又逗李裹儿。“这样,你还不想嫁人吗?”

    “嗯——”少女别开了头,瞬间又笑:“我不嫁人,我要吃斋念佛为您祈福,还要赖着耶娘到老呢!”

    太子妃听闻立即转头看来,可笑了之后到底难掩眼底落寞……

    “舍人!”

    散了,皇帝留永泰郡主训话,贺娄大娘抽空追了出来。

    二人走了一段,见四下无人,她才小声道:“见您脸色……我知道你有些担心……但那人已经岁高,并且贵主一直盯着,想来不会再生事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并不是不放心她,只是……”上官叹了口气,道:“那娘子竟变化如此大,我竟没认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啊,瘦了好多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,你回去吧,别担心我,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大娘点点头,低头转身,又扭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有事?”

    那边摇了摇头,却不动脚。

    上官知其有难言之语,便直言:“咱们还没什么不能说的,不管何事尽可直讲。”

    “圣人最近很少召您夜读……我旁敲侧击了几次,可惜都未见效……”

    贺娄说完了,久久不听动静,一抬头,见那方举头怅惘。

    “舍人……”

    一声短吁,随之那人看来一笑:“也许圣人也发现了吧,我的声音必不算悦耳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不好听,说话能好听吗?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上官婉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谁的声音好听呢?

    张易之算一个吧。

    “杨元禧是杨素的族人,而杨素父子是隋朝的逆臣,他们的子孙不应该在皇帝身边供职。”张府令用他那磁性嗓音说完,女皇便依了。

    听着荒诞,思之糟糕,好像谁在家里找出一个一百年前的坏饼。

    但女皇给了朝臣明确的理由:杨素禀凶邪之德,有谄佞之才,惑乱君上,离间骨肉,且杨家“险薄之行”已成“门风”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,立断上官婉儿多言之心。

    杨元禧已离开了神都,贝州在等着他。皇帝虽没让他死,但“子孙皆不得任京官”的圣令不亚于夷了整个家族。

    天未大黑,都城内外一片捣衣声。

    临字静心,上官选了老法,只是她早不再习祖父的字,而是像刚开蒙一般要人从头教起。

    “背打直,肩腕放松,”李柏儿教习道,“想象掌心如有一卵……”

    这些,上官早就烂熟于心,依然认真做了。

    “笔杆垂直,下压,行中锋。”侍女扶了一下她的手,微调了下笔尖与纸面的角度,“好!开始写……”

    内舍人今日要临摹的,便是身旁这位新老师最擅长的《智永真草千字文》。可只临写到“云腾致雨、露结为霜”,老师就见她鬓角的汗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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