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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飞鸟与鱼》 34、再生（完）(第1/2页)
乌一大早起来就被人堵住了。
那个面色阴沉的羽人，他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，每一步都像踏在汹涌澎湃的烈火上，最后几步路，她只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，那只羽人就猛地冲了过来，把她撞在了树上，撞得她背脊生疼，质问道：“说！到底怎么回事！”
他眼里满是红血丝，“就为了那个破珠子？说啊！”他摇晃着乌，乌哽咽着让他松手。
“你告诉我！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乌抬头看去，呼吸一窒，她看见面前的羽人憔悴的脸上一双通红的眸子，却如珍视宝地捧着那颗湛蓝的珠子，“告诉我，他到底怎么了。”
“陛下他，只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。”乌轻声道。
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阳霄，他祭出风刃卡在她脖子上，“你给我好好说话，不然，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！”
他认得她的。
乌漆黑的瞳孔一缩，她用手推开逼过来的羽人，踉跄几步，扶着大树，“算什么？”她咬着唇笑着，“这一切后果，不正是你造成的吗？”
她对着阴沉着脸来者不善的羽人，哈哈大笑，“这就是你造成的啊。你装什么呢，你不无辜！”
“你以为的破珠子？你知道定海珠对我们到底有多重要吗？！”乌破罐子破摔，漆黑的眸子着魔了一般疯狂，多年隐忍一朝释放，只恨不得把所有带翅膀的通通杀光：“你们羽族皇室守护着羽族，难道我们的鲛皇就只是个摆设吗？！他是我们在大海横行，平安一方的保证啊！”
“多少年前，浮空岛从天空陨落，你们只是失去了一个皇子，我们失去的却是最后一个纯血鲛皇！”
“血脉断绝，凶猛的海洋生物侵入人鱼领地，什么食人鱼，什么恶魔鲨，放在千年前，它们都不过是些不足为惧的小虫。可却偏偏害的死伤无数，逼得族人颠沛流离，举族迁移，又有哪里可去？你看看我这个怪物一样的状态！你睁大眼睛看看，若不是陛下……要么死，要么失去尾巴和声音变成一个无地自容的怪物……”她声音颤抖着，变得虚弱，却又猛地拔高，仿佛用尽浑身的力量来发泄一身的无力与崩溃。
“你以为我们又稀罕什么土地吗？！我们生的是海洋活的是海洋！谁稀罕！”乌指着他骂道，“说的自己有多么委屈多么退让，可若不是你们！会把我们鲛人族逼上绝境？！还不是你们言而无信，还不是你肆意妄为，逼得陛下献身，重塑纯血海王珠！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阳霄抓住了关键词，猛地抓住她肩膀，却被乌甩开，一掌抽在脸上，打歪了脸，留下血痕。
“你装什么无辜！劈碎了定海珠，不就是想陛下去死吗？”
阳霄低吼道，“我没想过他去死！”青筋毕露。他没想过，他完全没想过，他更是从不知道一个珠子竟会关系到空乃至整个鲛人族的存亡！
“你没想过，可你就是这么做的！”字字诛心，乌笑着，“可你现在又哭什么呢？假惺惺的，就算他没走，你也会拿起刀……为你的兄长、为你的族人报仇。可是我啊，在我眼里，在我们所有鲛人的眼里，也是恨不得把你，处之而后快的呢”
她的手指点着他的心脏，“你哭什么呢？”言已至此，她颓废地蹲下，想起自己死去的心上人，想起看着长大的空，……想起了无数风华绝代的鲛皇，捂脸呜咽不止。
阳霄白了脸，许久，他讷讷道，“怎么，才能让他回来？”
“他回不来了呜……”
阳霄失神落魄地回到云宫，他展开手掌，低头又看了看手中小小的珠子。小心翼翼的拢着，唯恐一个不慎把它给捏碎了。
他像游魂一样徘徊，有时候会去到当初的山洞，有时候会去那晚的山顶，有时候会去花园里看看兄长……
这就是，最好的结果了吗？
他失去了两个人，一个都没能留下。
“你果真是很自私的，”阳霄对着珠子轻声说，“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？”
就算我拿了刀，可我从来都宁愿刀尖对着自己。
有这个想法并打算付诸于行的我，才是最该千刀万剐的同罪者。
我比你更自私。
终于有一日，羽皇看不得他失了魂一样的模样，来到盘腿坐在花园墓碑前、捧着鲛人泪失神的阳霄面前，开口问他。
阳霄垂下眼，伸出手掌，里面捧着一颗小珠，“父皇，”他抖着唇，“怎么才能让他回来？”
羽皇看着那颗珠子，深吸了一口气，“回不来的。而且我也正想说，这半月来的探子打探回的消息，人鱼岛已经没有人鱼了，他们可能回到深海、回家去了吧。”
回家……
阳霄眼里慢慢染上一丝红丝，他扶着椅子坐在地上，忽然抱着父皇的腿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放声哭泣，泣不成声，“父皇，我后悔了！我后悔了！”
羽皇摸了摸他的脑袋，叹了口气，内心复杂至极。他没有想到，不过一个鲛人，竟对他的小儿子影响如此之大。说心里话，他知道那个鲛人走后，唯一的感觉就是为大儿子复仇后的轻快，但看小儿子哭的如此悲凉，他心里也一点儿不好受。
谁会生来便是彼此敌对。
谁又会真的能对一条生命的离去无动于衷。
压在他们心头的始终只是他们自己的偏见和怨恨，对别人的，对异族的。从不信任，从不妥协。
时间一点一点走着，哭声爆发到最烈，却又一点一点地渐渐变小。阳霄抽噎着，看着那珠子发呆，好像能一直愣到天长地久。
羽皇看着那珠子，说，“失去了才会后悔，可是当他真的再站在你面前，你当真能毫无芥蒂吗？就算你能，可是别人呢，父皇呢，这云宫的千百羽人呢？”
“不需要什么原谅，也不需要什么释怀，”阳霄沉默着，再开口时，金色的眸光，理智的近乎无情，“可是算到最开始的因，也是爷爷私自扣下了定海珠，逼得他们如此的，真要算起来，只能说，什么样的因，种下什么样的果。”
羽皇大笑着，按着阳霄的肩，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，“你敢说这话，那你可真是你爷爷的好孙子。”
“我说错了吗？互相猜疑，不如说，两族一起死了个精光，才叫真正的黑白分明。”阳霄冷淡地说出这些话来，仿佛自己不是其中一员，“这就是一本烂账。如果最开始我知道他会是鲛皇，我只恨自己没把他绑回云宫。”
谁来肩负这些都好，谁来斩断这些恩怨都行，至少不是这条人鱼。
羽皇终究是心软了，他看着前方，阳云墓地上的天堂鸟在摇曳，缓缓道，“对我们而说，天堂鸟是亲人们寄托给亡灵的思念之信。但鲛人泪，却是海王送给它子女的一样宝物。”
阳霄愣愣的抬头看他，羽皇伸手抹过他的泪痕，叹息道，“据说，只要回到海王身边的鲛人在世间还留有牵挂，鲛人就能通过鲛人泪从海王身边回来。”他看到阳霄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亮起来，也不由叹了一口气，说出一个事实来打击他，“但父皇活了这么多年，也不曾见过哪个鲛皇能真正复生。”
然而阳霄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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