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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承安》 5、第 5 章(第1/1页)
    整整三年,她在深宫挣扎,过的一点也不像大梁的公主,姜后佛口蛇心,连体面都不曾留给她一点。
    成远讽她刺她,从前阿娘在时明艳温柔的长姐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,甚至抢了她冬天的炭火。
    她战战兢兢的活着,差点死在了庆安十四年的冬天。
    阿兄护不了她,他在宫外更苦,太子之位并不安稳,他坐在那个位置一天,性命就岌岌可危一天。
    圣人猜忌他,外祖顾家权重,从前做武将的时候掌兵权,战无不胜,后来从了文,也能一门两状元。
    他猜忌太子,何尝不是猜忌顾家。
    失去了文德皇后这个调和剂,圣人的心思昭然若揭。
    有时候季承安想,若不是陈朝珩,她可能活不过庆安十六年的元旦。
    她其实很久没吃过一顿热菜,中宫想要慢待一个人总是轻而易举。元旦那日的晚宴,也许是她这一年吃过的唯一一顿热菜。
    可是成远把她推进了湖里。
    这样讲好像也不对,成远看上了她发间的八宝琉璃簪子,伸手就要去拔,她避开,叫成远扑了个空。
    成远恼羞成怒就要推她,季承安就这样被她推进了湖里。
    深冬的太液池真冷啊,季承安抬头看天,她好像听到了成远的说话声,和她身边婢女的喊声,乱作一团。
    成远拦了人不叫来救她,她知道季承安会水,可是季承安只看着她,嘴里轻轻说了一句蠢货。
    她放弃了挣扎,缓缓沉入水中。
    有人跳入水中向她游过来,季承安只觉得那个人抱住了她,奋力带她向岸边游去。
    上了岸被风一吹,季承安只觉得发冷,有人捧了披风来,那人把她牢牢裹住,季承安抓住他的衣襟。
    借着月色和灯光,她看到了手里月白色的布料,绣着祥云暗纹。
    救她上来的那个人看着成远,一字一句冷声道,“我都看到了。”
    他半抱着她,男人的怀抱温暖炽热,那炽热几乎烫疼了季承安,她眯了眯眼。
    余光瞥到一角明黄色布料,季承安松开手里的布料,昏了过去。
    头上的八宝琉璃簪子应声落地,掉在青石板上磕坏了一角。
    好戏开场了。
    她大病了一场,在庆安十七年的初春。
    圣人来看她,季承安倚靠在床头虚弱看他,“自阿娘故去,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圣人了。”
    她叫他圣人。
    “是阿耶不好。”圣人坐在床前,握住了季承安的手腕。
    她那么瘦,几乎是骨瘦如柴,他握着她的手腕,都要怕不小心折断了。
    圣人止不住心疼。
    那是他最心疼的女儿,他如珠似玉宠了她十三年,却将她弃如敝履,任她自生自灭,在深宫苦熬。
    “以后不会了。”他说,他对着床上虚弱的女儿说,“阿耶答应你,不会了。”
    圣人把手里的八宝琉璃簪子放在季承安手心,讨好似的,“磕坏了一角,叫工匠镶了海棠花上去,你阿娘最喜欢的花。”
    季承安牢牢握住那枚簪子,突然止不住的咳。
    她咳出的血洒在榻上,季承安也不在意,抬头看着圣人,“阿娘是枉死的,她被人下了药。”
    “湄贵人已经死了。”圣人一句话定了案,“阿安,那已经过去了。”
    他摸着少女的头发,到底是软了心肠,“待你好了,我许你出宫建府。”
    说到底,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孩子。
    一堆问题堵在季承安嘴边,她想问他为何不查明真相,为何慢待她与阿兄,为何像变了个人一样,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。
    “那日救了儿的那人是谁?”
    “镇南侯家的。”圣人道,“他家这小子随镇南侯,最受不得拘束。”
    他这话意有所指,季承安抿唇,“儿该好生谢谢他的。”
    “待你病好再说。”圣人也没说自己已经赏了陈朝珩,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,眼里是疼惜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所以你看人多傻啊,季承安想,不过是一个苦肉计,就勾起了这个男人为数不多的全部的柔情。
    对亡妻的思念,和对一双儿女的怜惜。
    可是这份怜惜来的太迟了,在数九寒天大雪纷飞而她没有过冬的炭火时没有来,在成远欺她侮她的时候没有来,却在她的设计下来了。
    太迟了,也早就不需要了。
    可是她只是垂头,声音软软的,“阿耶,我怕。”
    她看着榻上的血,那么红,像是立政殿前开的梅花。
    “阿安不怕,阿耶在。”圣人轻轻抱住了她,安慰似的拍拍季承安的背,“只要有阿耶在,你就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,任谁也越不过你去。”
    这话听起来嘲讽,可是季承安说,“好。”
    他说到做到,罚了成远,又许她出宫建府,大梁开朝以来,从来没有公主有这份殊荣,有朝臣上谏,圣人一概不听。
    他执意要把最好的都给季承安,来弥补他这些年的慢待冷落。
    季承安病好那天,亲自上门道谢,陈夫人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倒也识趣,只与她闲聊。
    “听闻府上桃花开的极好,不知我可有机会一见?”
    “自然可以。”陈夫人也笑,“只是臣妇要喝药,殿下若是不介意,叫犬子相陪可好?”
    “那我便听夫人的。”季承安也笑,“夫人身体才是顶重要的大事。”
    陈夫人推诿两句,转而吩咐陈朝珩作陪。
    陈朝珩与她走在陈府的后花园,面色温润,“殿下言重了,不过顺手而已。”
    “于郎君是顺手,于我却是救命之恩。”他笑,季承安也笑,她盈盈下拜,“多谢郎君。”
    陈朝珩忙扶她,“殿下千金之躯,万万不可。”
    他的手与她的臂腕相扣,陈朝珩极为克制的扶她起来,季承安抬头看他,一下子就看进了他的眼里。
    陈朝珩匆忙避开。
    大梁虽不讲究男女大妨,可两人独处到底是有些不便,陈朝珩怕她名声受损,只面不改色移开眼神,只道,“我一会要去军营,叫舍妹相陪可好?”
    “既如此便麻烦了。”季承安浅笑道,她与他半刻独处便是打的瞧瞧陈府桃花的旗号,如此方不算落人话柄。
    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陈朝珩,陈朝珩不自然的移开目光,摸了摸耳尖。
    陈朝珩的妹妹才七八岁,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落在她身上,“你是我的嫂嫂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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