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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枕边人》 62、第六十二章 披麻戴孝(第1/2页)
地牢里的光线昏黄,若是忽略奇怪的腐臭和生锈的血腥味,这里静寂得让人昏昏欲睡。
偏偏周秉煞风景地笑了。
他俯着头的样?子无端可恶,在灯下拖出一片长长的暗影。但因?为人长得实在是好,长眉凤眼姿态洒脱不羁,穿着青蓝底绣海蓝雀羽的曳撒,竟然在这简陋的地方生出一片熠熠光彩来。
“我猜……这个五鬼坟里埋的才是你?的妹子余小莲,因?为只有你?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动机,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儿办了。”
周秉大马金刀地坐着,像剥蒜一样?一点一点地拨开外面的皮儿。
“被你?烧成?一把灰的不过是你?的障眼法?,真正的余小莲在棺材里好好待着呢。真是叫人好生感动,你?偷梁换柱你?冲冠一怒,其实都是为了这个女子,真是兄妹情深呢……”
余得水愣怔了,一张脸因?为痛苦而扭曲了一瞬。
然后立刻重新冷硬起来,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,“你?既然已?经知道不少,何苦还要在上头纠缠。定了我的罪往京城一送,只要昧着良心顶着骂名,你?就可以继续升官发财,想必区区北镇抚司也根本就不放在你?的眼里!”
一旁闲坐壁上观的纪宏实在听不下去了,啐了一口,“你?们净土宗蛊惑人心,说什么?妖魔要现世,众生要遭殃,害得老百姓至今躲在老林子里不敢出来。怎么?到了你?的嘴里,反倒成?了朝廷和官府的逼迫?”
余得水淡漠地看?过来,眼里有不屑的高?傲。
“一看?你?就是才出庐的毛头小子,我们净土宗崇奉阿弥陀佛,要求信徒念佛持戒,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邪淫、不妄语、不饮酒,以期往生西方净土。如?今他们不愿意种朝廷的地吃朝廷的粮,怎么?不是你?们的逼迫所致?”
周秉抬手截断他的话,对着纪宏摇头,“早就听人说这人有诡辩之?才,你?不是他的对手,莫要纠缠枝节。”
已?经动了肝火的纪宏心虚地挠脑袋,赶紧闭了嘴。也是,本来问案子的,让这个余得水寥寥几句话一带,就往民生大义上奔了。
过了一会?儿纪宏才反应过来,合着在余得水的眼里,他自个是烈~士,那北镇抚司的这些人就是走狗了。这人的确有一套,骂人不带一个脏字。
周秉不理余得水突露的锋刺,对着谢永忽然笑得清雅,却另露着乖戾。
“看?来……余大师对刚才的加官进?爵这出戏没有看?过瘾,根本就没有触动。我听说咱们司里还有一出披麻戴孝,也是唱得极好的,不如?你?叫几个人进?来给余大师好好唱一折子?”
谢永双腿差点跪下来,怎么?这位爷什么?都知道哇?
余得水虽然闭着眼睛,但却戒备地支着耳朵听动静。细细索索的,有人端着大盆进?来,往盆里倒了厚厚一层精盐,搅和成?浓稠的盐水。
一个番子得了指令,拿了一根皮鞭开始抽人。奇怪是行刑的人似乎并没有尽全力,鞭子抽在身上只是破了一层皮,连血都没有流出多少,远没有达到皮开肉绽的威慑效果。
不一会?功夫,余得水的身上只要皮肤露出来的地方,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。看?着暴虐模糊,其实并未伤筋动骨。
谢永亲自端进?来一个白铁盘,盘子上是裁成?一条一条三指宽的细麻布。
又隔了一会?儿,就有人过来小心检视余得水身上的伤口。似乎很满意,先在伤口上撒上盐水,再将细麻布一一贴在那些裸露的伤口上。
伤口蘸了浓盐水,有一种钻心的疼,但也用不着用麻布挨个包扎吧?
余得水白着脸正在莫名其妙,就见周秉在他面前蹲下,生得好看?的指尖徐动,冷静得近乎残忍,“……等到伤口和麻布完全粘合在一起的时候,我就开始审问。你?要是不招或者胡说一气,我就把这些布片一条一条的从你?身上撕下来。”
他叹了口气,一脸有虚假的同情,“我听说这份痛如?同扒皮抽筋,受了刑的人到最后往往会?直接痛到死……”
余得水身上顿时麻痒难耐,仿佛蚂蚁肆虐一般地痛,几乎发狂乱喊,“你?不得好死……”
周秉的眼神冷了下来,在昏暗的牢房里极亮,像淬了冰的寒气让人觉得心底发毛。
“你?用不着怒,其实外头死多少人和我都不相干,我也不是要赶尽杀绝。再告诉你?一句实话,你?到哪儿宣扬你?的众生平等都没问题,只要别在跟前,别让我的这双眼睛看?到……”
他拍了拍余得水的肩膀,似乎很遗憾,“你?千不该万不该选江州这个地方搞事……”
没人知道周秉心里一直徘徊着一股后怕,没人知道他在睡梦里都在发抖。
除了祖母,谭五月是唯一一个曾经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。
他后怕,要是谭五月没有跟着祖母到京城去,要是谭五月继续像从前一样?半辈子都痴守在江州,那些被煽动的暴民兴许第一个就会?冲击周家的老宅子……
周秉芯子里当了二十多年的差,什么?诡谲荒唐凄惨的场面没见过?
他看?过被大火焚毁的豪华院落,看?过被重伤欲死的幼小孩童,看?过被流民糟蹋后不堪侮辱羞愤投河自尽的少女……
差一点,只是差一点,江州就变成?人间炼狱,而眼前这个人就是始作俑者。
谭五月之?于他就是两?辈子失而复得的宝,所以他在庆幸,所以他在迁怒。这份怒意来得波涛汹涌,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。
原来那个人的分量已?经如?此之?重。
不知什么?地方有檐水滴落的声音,哒哒地叫人心烦。
余得水终于明?白自己惹了一个什么?样?的人——这个时而沉肃时而狠厉,甚至带了一点玩世不恭的年青人,把家和家人看?得很重。
他无来由地觉得荒谬,江州只是这人的老家,至亲都上了京城,且损失也不是很严重,至于这样?不死不休吗?
据他所知,许多官绅明?面上不敢张扬,但私下里巴不得和出手豪阔的净土宗扯上关系!
前朝时,净土宗以“普化在家清信之?士”为号,拥有一大批有家室的教徒。因?其在家出家,不剃发不穿僧衣,又被称为不剃染道人或有发僧。
日积月累,这些教徒牵连纵横形成?一个庞大周密的关系网。靠着这种隐秘的互惠互利,早期的教徒们多拥有丰厚的田地资产,身份非富则贵。
即便净土宗后来被朝廷下令禁绝,可这些人早就成?了气候,不过是转换了另外一层身份罢了。余得水曾经很有自信,万一自己要是落到不堪的地步,只要登高?一呼就有无数隐藏在暗处的人愿意为他奔走。
周秉一上来就不知轻重地动用大刑,无异于自毁前程……
阴暗牢房里的所有人,包括纪宏和谢永都不敢出大气儿。
特别是谢永,手上从来都算不上干净。落在他手底下也有很多无法?无天的人,所以他也亲手折磨过很多凶犯,听过很多铁栅栏后不绝于耳的哭嚎。
他以为自己已?经司空见惯了,在心里再也翻不起一点波澜。
但是看?着眼前的年青人轻描淡写地,明?目张胆地拿酷刑威胁着在自家门口作恶的人犯,竟然奇怪地生出一种壮士守国?土的自豪,这份睚眦必报得近乎可爱。
有人搬了宽大的椅子过来,甚至殷勤地放了垫子。
周秉舒舒服服地坐了,好整以暇地双手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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