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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碎玉投珠》 58、第 58 章(第2/2页)
服。”
待纪慎语陪姜漱柳离开,丁汉白踱到?床边,坐下,拿个苹果开始削。丁延寿盯着?那双手,雕石刻玉的?手,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刀了,思及此,他气道:“我不吃!”
最后一截果皮掉落,丁汉白咬一口:“我吃的?。”他渐渐吃完半拉,敛着?眉目,像说什么无所谓的?闲话,“想好怎么分家了么?”
丁延寿说:“怎么分都跟你没关系。”
丁汉白道:“别色厉内荏了,我不求你和?我妈接受,也不求你们原谅,我在外面掉一层皮都不会腆着?脸回?来?认错。可你不是?我爸么,她不是?我妈么,养大我的?家有了事儿,我不可能装聋作?哑。”
前半句冷酷,后半句恳切,他说:“爸,我的?意见是?这样,三间玉销记,一三店你留着?,二店给二叔他们,老二折了,还?有老三,以后可愈结婚总要有份家业傍身。”
店完了是?家,丁汉白思考片刻:“当初的?三跨院咱们家出大头,二叔出小头,他们要是?搬家就把钱给他们。丁家是?看手艺的?,这么分一点都不亏待他们,你以后不用内疚,更不怕传出去?遭人?议论。”
丁延寿久久沉默,分家有什么难的?,统共那些东西,问题是?分完等于离心?,谁也管不着?谁。他没管人?的?兴趣,可二店挂着?玉销记的?牌子,他做不到?不闻不问。
丁汉白看穿,说:“爸,顾客认玉销记的?牌子,是?因为玉销记的?物件儿上乘,他们经营不善也好,技艺不精也罢,种?什么因结什么果,关门倒闭或者别的?都跟咱们无关。”
丁延寿急道:“那是?祖宗传下来?的?店!”
丁汉白帮忙顺气,趁势靠近:“祖上好几?间,不也缩减成三间了?你只担心?他们那间没落,为什么不想想你手里的?扩大?你是?行中魁首,你还?有慎语,还?有廷恩,你要是?愿意……还?有我。”
丁延寿倏地抬眼,父子俩对上,遗传性的?漆黑瞳仁儿,复刻般的?挺鼻薄唇,齐齐卡着?万语千言。丁汉白的?声音很低:“挺长时间了,我悄悄办瓷窑,倒腾古玩,现在正筹钱预备开古玩城。我自?立门户了,但我从没想过卸下对家里的?责任,雕刻的?手艺和?天分也注定我这辈子都要握刀。”
他和?纪慎语的?事儿是?炸/弹,也是?导火索,情感上,前途上,埋藏的?巨大分歧全掀开了。丁延寿仰头靠着?墙,惶惶然地想,更以后呢?
家业没了可以再挣,可技术失传要怎么办?
丁汉白说:“爸,这辈子问心?无愧就好了。同仁堂的?生意百年之久,当初不也上交秘方变成国家控股?没什么是?永远的?,风光过,满足过,人?是?活生生的?人?,紧着?自?己高?兴最要紧。”
丁延寿被这份豁达震动,甚至有些发愣,许久,舒一口气:“明天办出院,分家。”家字说完,他张张嘴,试图再次提起丁汉白和?纪慎语的?事儿,却又觉得徒劳,便什么都没说。
一宿过去?,病房空了。
家,难成易分,关张数天的?玉销记今日仍没有开门,但丁家院子恢复些人?气。一大家子聚于客厅,丁可愈扶着?丁厚康,站也不是?,坐也不是?。
桌上搁着?一盒子,里面七七八八的?证件堆叠着?,房子,铺子,还?有丁汉白爷爷留下的?一纸遗书。丁延寿灌一杯茶,利索地分了家,分完梗着?几?句嘱咐。他看向丁可愈,说:“照顾好你爸。”
丁可愈问:“大伯,我以后还?算你的?徒弟吗?我还?能跟你学?手艺吗?”
丁延寿点点头,应允了。他的?目光移到?丁厚康身上,与之对视数秒,想说的?话竟然忘了。丁厚康接过东西,叹一口气,提了搬家。
丁延寿点点头,也答应了。待二叔他们回?东院收拾,客厅内一时无人?说话,静了片刻,丁汉白从椅子上立起,说:“都处理完了,我走了。”
他说完走到?纪慎语身旁,轻轻牵住纪慎语的?右手。众目睽睽,但也应该是?意料之中,他补充:“这回?,我得把慎语带走。”
纪慎语说:“我要跟师哥一起走。”
谁都知道,丁延寿当初以死相逼让纪慎语留下,拖延而已,怎么会是?长久之计?活生生的?人?,哪儿控制得住,到?最后,一个都留不下。
姜漱柳背过身去?,哭了,丁延寿端坐在圈椅中,半晌说道,困了。这两口相互揽着?走出客厅,回?卧室关上门,无力又倔强地默许了这场出走。
他们无法接受丁汉白和?纪慎语之间的?情意,俩小的?也不求他们接受。但他们不再阻挠,放了手,从此两个儿子撇出去?,自?己去?闯吧。
丁汉白和?纪慎语回?到?小院,那一丛玫瑰开得真好啊,他们抱了抱,笑?了笑?,然后一起收拾行李。纪慎语当初的?三口木箱派上用场,书、料子、喜欢的?摆设,全装满了。
姜廷恩过来?帮忙,瞧瞧大哥,看看“大嫂”,要哭。“你们就不管玉销记了?”他打开柜子,“姑父姑姑多难过呀,可惜我是?独苗,不然我就过继来?。这、这是?什么东西……”
纪慎语一瞅,是?那抱三弦的?秘戏瓷。他一把夺下藏到?身后,安慰道:“我是?三店的?大师傅,怎么会不去?呢?还?有师哥,他在别处出活儿也是?一样的?。”
叫的?车陆续到?了,一箱箱东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,丁汉白和?纪慎语一起,临走前擦桌、浇花、扫地。他们离开时停在前院,并立在卧室门口,磕了个头。
养育之恩,教习之恩,注定辜负了。
丁延寿和?姜漱柳坐在床边,听那脚步声离远,外面汽车引擎轰隆,也越离越远。丁延寿扶妻子躺下,盖被、拍肩,试图营造个静好的?午后。
那结着?苍苍厚茧的?大手动作?很轻,曾牵着?姜漱柳走入婚姻殿堂,曾握着?丁汉白的?小手讲授雕刻,曾攥紧纪芳许应了托孤的?承诺。
全是?昨日光景了。
太阳将落时,丁延寿步出卧室,踩过院子里的?石砖,绕过影壁。东院空了,小院也空了,春风都觉萧瑟,这一大家子人?至此各奔东西。
一场病叫他拄着?拐杖,他便拄着?,独自?立在影壁前。他望向大门外,可那外头什么都没有,没有丁汉白放学?归来?,没有丁尔和?丁可愈追逐打闹,也没有丁厚康提一斤酱牛肉,进门便喊他喝一壶小酒。
空空荡荡,丁延寿立了一时三刻。
这个家,他到?底没有当好。
作者有话要说:张斯年:别来我这儿住OK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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