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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碎玉投珠》 46、第 46 章(第2/3页)
?了玳瑁。
纪慎语揣着不薄的压岁钱,左右丁汉白?火眼?金睛,那他只等着捡漏。转来转去,丁汉白?停在个卖衣裳的摊位前?,马褂,宽袖对襟上衣,绣花腰带……他好奇:“老板,民国的款,挺漂亮。”
大的与老板热聊,小的去买了糖葫芦吃,买回来一听,刚刚聊完辛亥革/命。纪慎语躲一边吃着,酸酸甜甜,抬眼?却撞上人间疾苦。一白?发老人,坐在树下垂泪,与这年节氛围格格不入。
一问?,老爷子摇头不说。纪慎语注意到?那包袱:“爷爷,您是卖东西,还是买了东西?”
老头扯嗓子哭嚎,惊动了聊得兴起的丁汉白?。丁汉白?颠颠跑来,没半点同情心,张口便问?:“是不是有好物件儿?拿出来我保保眼?儿。大爷,哭不来钱财哭不去厄运,您歇会?儿吧。”
老头解开包袱,里面?是个乌黑带花的器物。
丁汉白?接过,一敲,铜器,大明宣德的款。“铜洒金,这铜精纯。”他不说完,觑一眼?对方,“卖东西没见过哭着卖的,这是你?买的吧?”
老头说:“我也不瞒你?们,我叫人骗了。”
既然坦诚,丁汉白?索性把话接住:“这铜绝对是好铜,器型款识也挑不出毛病,可是这通体洒的金不对,只是层金粉。撒完包了层浆,质感粗糙。”又问?,“您老砸了多少钱?”
老头哽咽:“五万五,倾家荡产了。”
丁汉白?笑话人:“这么完好的宣德炉铜洒金,才五万五,能是真?的?”他掂掇片刻,故作头疼,“这样?吧,三万,你?卖给我。”
老头吃惊:“假的你?还买?”
他说:“我看您老人家可怜,设想一下,要是我爸倾家荡产坐街边哭,我希望有个人能帮帮他。”拉老头起来,面?露诚恳,“我是做生?意的,几万块能拿得出。”
旁边就是银行,丁汉白?取钱买下这物件儿。待老头一走,他揽着纪慎语立在人行道上吹风,说:“小纪师父,烦请您好好修修。”
纪慎语大惊:“这不是赝品吗?还要修?”
这表面?一瞧的确是赝品,还是等级不算高的赝品,可它?之所以作伪加工,是因为?自身破损得太厉害。换言之,这其实是件烂不拉几的真?品。
纪慎语问?:“那残品值五万五吗?”
丁汉白?说:“值的话就不用费劲加工了,而且值不值我都?只给那老头三万,他得记住这肉疼的滋味儿,这样?他才能吸取教训。”
再看那物件儿,通体洒金,色块却形状不一,纪慎语气结:“专拣难活儿折腾我!”骂完晃见路边一辆面?包车,脏脏的,却十分眼?熟。
车门打开,下来的人更眼?熟,是佟沛帆和房怀清。
四人又见面?了,大过年的,不喝一杯哪儿说得过去。街边一茶楼,挨着窗,佟沛帆剃了胡茬年轻些许,落座给房怀清脱外套,又要摘围巾。
房怀清淡淡的:“戴着吧。”
袖管没卷,两截空空荡荡,纪慎语凝视片刻移开眼?,去瞧外面?的树梢。偶然遇见而已,丁汉白?却心思大动,询问?佟沛帆的近况,生?意上,前?景上。
他明人不说暗话:“佟哥,我看见你?就冒出一想法,就在刚刚。”他给对方斟茶,这寻常的交往礼仪,在他丁汉白?这儿简直是纡尊降贵,“我想办个瓷窑,如?果有你?等于如?虎添翼,怎么样??”
佟沛帆问?:“你?想合伙?还是雇我?”
丁汉白?说:“你?有钱就合伙干,没钱就跟我干,等赚了钱一窑扩成两窑,我再盘一个给你?。”他脑筋很快,“不瞒你?们,我和慎语搞残品修复,瓷器比重最大,没窑不方便。将来我要开古玩城,每间店要基础铺货,初期我还想做供货商。开了合作再把散户往里拉,就好办多了。”
东西分三六九等,不是每个窑都?能全部做到?。丁汉白?盘算过,他和佟沛帆办瓷窑,对方经验丰富,而纪慎语懂烧制,分工之后天衣无?缝。这计划一提,佟沛帆沉吟,说要考虑,考虑就说明动心。
这天底下,哪有乐意四处漂泊居无?定所的,何况还带一个残疾人。
纪慎语半晌没言语,他一向知道丁汉白?艺高人胆大,没料到?经营的头脑也这样?灵活,并且还对未来计划安排得这么清楚。安静的空当,他问?房怀清:“师哥,你?们暂时住在市里?”
房怀清说:“旧房子没收拾出来,这两天在招待所。”
纪慎语点点头:“师父住院了,得空的话去看看吧。”
房怀清还是那死样?子:“只怕见到?我,他直接就一命呜呼了。”
杯底不轻不重地一磕,纪慎语眼?也冷,话也凉:“一命呜呼还是回光返照,反正老头都?没多少日子了,如?果他这辈子有什么遗憾,你?必定是其中一个,去认个错,让他能少一个是一个。”
房怀清满不在意地笑,似乎是笑纪慎语多管闲事。纪慎语也不恼,平静地望着对方,直到?那笑容殆尽。“住院那天,师父让我看画,教我。”他说,“那幅画真?长,是《昼锦堂图并书昼锦堂记》。”
其实周遭有声,可这方突然那么安静。
茶已经篦出三泡,烫的变凉,凉又添烫。
不知过去多久,房怀清问?:“在哪个医院?”
天晚才走,丁汉白?慢慢开车,心情不错,毕竟得了物件儿又提了合作。纪慎语有些蔫儿,许久过去,自言自语道:“梁师父真?的快死了。”
丁汉白?说:“是,大夫都?没办法。”
纪慎语回忆,当初纪芳许也是这样?,一点办法都?没有,还好有他和师母相送。他轻轻叹息,将郁结之气呼出,松快地说:“我要送走梁师父了,幸亏他遇见我,不然孤零零的。”
丁汉白?问?:“难过吗?”
纪慎语答:“我又不是铁蛋一颗,当然会?难过。但比起难过,其实更欣慰,我跟老头遇见,我学了本事,他有人照顾送终,这是上天垂怜两全其美的结局。”
丁汉白?认同道:“没错,人都?是要死的。夫妻也好,兄弟也好,死的那个舍不得,留的那个放不下,最痛苦了。依我说,最后一面?把想说的话说完,再喊一声名姓,就潇潇洒洒地去吧。”
纪慎语说:“留下的那个还喘着气,想对方了怎么办?”
丁汉白?又道:“没遇见之前?不也自己照过吗?就好好过,想了就看看照片旧物,想想以前?一起的生?活,哭或者笑,都?无?妨。”
纪慎语倏地转过脸来:“师哥,我要你?的照片,要好多好多张。”
那模样?有些忐忑,还有些像恍然大悟。丁汉白?应了,掉头疾驰,在街上四处寻找,整个区都?被他跑遍,最终找到?一家还在营业的照相馆。
他们两个穿着衬衫并肩而坐,在这冬天,在这相遇后的第一个新年拍下张合影。
丁汉白?说:“以后每年春节都?拍一张,在背面?注上年份。”
纪慎语应道:“咱们给师父师母也拍,以后要是有了徒弟,给徒弟也拍。”
如?此说着上了车,尾气灰白?,远了。归家,纪慎语卧在书房飘窗上撒癔症,攥着相片和丁汉白?送他的玉佩,等丁汉白?进来寻他,他略带悲伤地一笑。
“师哥,要是老纪能看看你?就好了。”
丁汉白?一凛:“那多吓人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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