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成鲛人王的炮灰饲主[穿书]: 43、小暑方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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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逾寝宫里一片漆黑,连支聊以照明的蜡烛也没有,沈浮桥稳稳抱着他走到榻前,刚刚将?他放上去,袍袖就被紧紧抓住了。
    “哥哥,别走……”
    轻到近乎呢喃的梦呓,一字不漏地落进了沈浮桥耳中。他单手撑在宁逾的枕畔,垂眸看着?宁逾紧锁的眉头,忽然俯身以温柔缱绻的吻封住了他不安的恳求。
    既是在安抚宁逾,也是在确认自己。
    直到宁逾的尾鳍忽然扑了扑,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小腿一下,沈浮桥担心他睡不安稳,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他的唇舌,改而伸手摁了摁他的眉心。
    还未等到宁逾展眉,沈浮桥的注意力便被掌心之下床褥的触感吸引了过去。他化出一枚莲花灯悬在床畔,温和似水的清辉洒下一看,果然是熟悉的青莲流云纹。
    这是他们在雨霖山同居时,那处木屋里所用的床褥。
    巨大的贝壳里除了这薄薄的一层,还铺着所有他以前穿过的衣裳,包括那些粗布麻衣,青衫长袍……这两个枕头也是他们曾经用过的,或许曾经沾染过他的气?息,但?三百年过去,被泡在深海里,虽用妖力封存着?,又能剩下多少?
    宁逾是不是傻?
    沈浮桥如是想着,全身的血液却骤然冷了下来。他近距离注视宁逾冷厉憔悴的脸庞,胸腔内的神心一抽一抽地发疼。
    确实傻。
    否则怎么会无望地等他三百年……
    像只死了饲主的笼中鸟,哪怕远走高飞重获自由以后,还用着主人的贴身物筑巢。
    沈浮桥褪下神袍将?其轻轻搭在宁逾身上,坐到他身边将?他半抱起来,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,免得他被硌得难受。
    他一上榻,扇贝的上壳便缓缓合了下来,见?其有严丝合缝盖上的趋势,沈浮桥随意伸手抵了抵,结果却发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痕。
    他心口莫名一阵颤动,仔细摸去,能很轻易地辨认出那是数不清的“沈”字,一笔一划刻得极深极重,单是这样缓缓摸着,便教沈浮桥心中大痛。他指尖亮起魂火,借着?温和的光线,能清楚地看见?凹痕里新旧不一的血迹。
    沈浮桥呼吸都停滞了一瞬,看着?眼前密密麻麻的“沈”字,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,整个人目眩头晕起来,连指尖都忍不住发抖。
    起初他并没有多在意这三百年。
    对于神族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寿命来说,三百年便是弹指一挥间。鲛人族亦是古老的长寿妖族,三百年于他们而言都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数字而已。
    所以他才那么一副不紧不慢,泰然自若的样子。
    但?事实?好像并不是如此。
    如果早知道宁逾每天都在痛苦与煎熬中度日如年,他怎么敢那么从容不迫,他怎么敢那么气?定神闲?
    他怎么敢……怎么敢让他受这样的折磨?
    沈浮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漫溢的神力,簇簇青莲在寝殿胡乱盛放,炸开一阵阵无声的惨然烟花。
    宁逾好像被晃动的光影吵到了,不自觉地抱着沈浮桥的腰蹭了蹭,将?脸埋在他怀里又沉沉睡去,很?安分地不再动弹。
    沈浮桥垂眸看向腰间箍住的手,白皙修长的指节之上,长而尖锐的指甲断了好几根,能看出被狠狠磨损过的痕迹,有些还翻着猩红的血肉,看起来糟糕不已。
    太傻了。
    沈浮桥试图把他的手抬一点起来,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,无奈之下只能从手背覆上,慢慢滑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,数朵微小的青莲在宁逾的指尖绽开,青光消散后,圆润粉白的指甲便悄然恢复。
    沈浮桥感受着?掌心微凉的温度,忽然悲从中来,喉间酸涩不堪,甚至有种想要流泪的错觉。
    鲛人天性高傲娇矜,身体发肤均不容他人冒犯半分,宁逾该疼成什么样……才会生生地把指甲刻断?
    他每天躺在贝壳里,刻着一个个沈字时,心里又在想些什么?
    当初他一无所有,不知道死后如何,也没法许下承诺,却还想过让宁逾永远忘不了他……而如今他归于神位,重逢之际却看见?这般光景,甚至宁愿他这些年从未记起过他。
    找一个良人,互相陪伴扶持,相爱度过一生,也好过这样痛苦地独活。
    以往种种,虽然爱得大胆狂热,却难逃幼稚任性,是仗着?宁逾的偏爱胡作非为。
    但?宁逾经不起那样的折磨。
    要是他真的没回来,宁逾带着?那些记忆,要写?下多少个血淋淋的沈字才会堪堪止歇?
    沈浮桥抱着宁逾枯坐了一夜,听着海底亘古不变的浪潮翻涌之声,思绪漫无目的地飘。
    有些问题一旦深想,答案便惨不忍言。
    …
    夏日清晨,第一缕曙光照破海面,浸透于澄澈的洋流之中。海鸥追逐着?白色浪花飞扑嬉戏,海底的鲛人族早早起身,外出觅食游玩。
    与昨夜的满目凄凉已然毫不相关。
    原来昨日南海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换血,宁逾多年计划一朝收网,绝大部分政敌被一网打?尽,路边的尸骨都是他为了示威特意留下的。
    当天鲛人平民都好好地待在洞穴里,被宁远的毒瘴结界好好保护着,没有受到任何伤害。宁逾一方战损很?小,元气?保存得很?好,成?千上万只琵琶鱼,几个时辰便将海底净化如初。
    而这一切,都是他被锁在宁逾榻上,听着王殿中宁远的汇报得知的。
    沈浮桥晃了晃手上柔韧结实?的血海藤,连扶额叹息都做不到。
    “阿宁,我不会跑。”他试图跟宁逾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,以证实?自己不会再次消失,“我是来接你回家的,回雨霖山,我们原来住的地方。”
    “先松开藤蔓,我怕不小心弄伤你。”
    宁逾身上披着那件天青色神袍,宽宽绰绰的,遮住了一半深蓝长尾。
    他魔怔似的盯着沈浮桥的眉眼看,不时伸手摸摸沈浮桥,只要沈浮桥给出回应他就会突然很高?兴地笑一下,但?坚持不了多久,眼神便又空洞起来。
    他不回沈浮桥的话,被他念叨得烦了,便倾身吻吻他,常常吻着吻着又突然停下来,如同失了神智,要反应很?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做什么似的。
    沈浮桥看出来……他生病了。
    而且病得不轻。
    “阿宁,我饿了,想吃早膳。”沈浮桥知道跟宁逾不能硬来,便随意找了个借口,叹声道,“你不饿吗?来,哥哥教你,先撤一条藤,另一条也别系在床头了,干脆自己牵着,我去厨房给你做饭,你跟着?我也没关系。”
    宁逾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极为生涩地吐出两个字:“……哥哥?”
    没等沈浮桥接话,他的双眸突然亮了一瞬,像熄灭了很?久的烟木,在近乎疯狂的偏执下闪出回光返照般的火花。
    “哥哥。”
    “阿宁……”
    宁逾微笑着?抚上他的侧脸,眼神似乎透过他落到了其它东西上。他有些期待夸奖似的,抿唇喟然道:“哥哥再等等我,马上……马上我们就能重聚了。”
    沈浮桥蹙起眉,肃声纠正:“我们已经重聚了。阿宁,你要我等什么?”
    宁逾充耳不闻,只是盯着沈浮桥的脸一会儿痴笑,一会儿发呆,却怎么也看不厌似的,舍不得移开目光。
    病入膏肓。
    沈浮桥被这个认知压得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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