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投行教会我的爱情: 第381章 晨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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耗再次传来。他接起电话,一个“友善”的医院护工告知他,女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,被转入了监护病房。

    “妈的!”沙弗尔骤然起身,一拳砸在实木书桌上。这个女人如今像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物,他都能听到怀表指针发条的“嘀嗒”声。

    沙弗尔双手按在桌上,沉重地呼吸。良久,他重新坐下,打开锁着的书桌抽屉。抽屉里躺着一支象牙手柄的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,边上散落着几张卷烟纸和一小包烟草。

    他拿出一张卷烟纸摊平,倒上烟丝,仔细地卷好,一丝都没掉落。点燃卷烟猛吸一口,沙弗尔被劣质烟草刺鼻的味道呛得剧烈咳嗽,却依旧大口大口地吸入。

    肺里火辣辣地灼烧,沙弗尔的眼睛却越来越亮,他感觉年轻时的活力逐渐在身体里苏醒。当时的他也是这样,抽完五根偷来的劣质自制卷烟,拎上菜刀,一头撞入了这个危险而残酷的世界。

    叼着烟,沙弗尔低下头。银白色的枪管在夜光下蒙着一层幽幽的淡蓝色,他的手慢慢摩挲起钢质转轮,逐一装入六枚黄澄澄的马格南子弹。转轮归位时金属碰撞厚重的“咔哒”声沉重、老派、可靠,就像他一样。

    他将左轮手枪插入后腰,扯掉领带,不再看一眼桌上的香水、钥匙、香烟、怀表、手帕,大步走出了公寓大门。

    公寓离西乃山医院不远,他花了十三分钟走到医院的住院部。被买通的护工告知他,李洛已被从监护病房转到普通住院部e302,而这个病房里只有三张床。

    清晨九点三十二分,清澈如水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来。

    膀大腰圆的医院保安见他在病房外逗留,一手撑着腰,一手扶着警棍,摇摇晃晃地走过来,“嘿!”

    沙弗尔低着头转身,迅速从后腰处拔出手枪,手肘紧贴腰侧,拇指掰开击锤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保安被左轮手枪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怔得发懵,满脸迷茫地抱住自己肥硕的肚子,再次往前晃荡两步,扑倒在地。

    沙弗尔晃了晃脑袋,这巨大的声响也震得他耳朵发蒙。他面无表情地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,毫不理会背后大厅里吵吵嚷嚷的尖叫和骚乱,左手打开病房门,右臂伸出,瞄准第一张病床上微微抬起脑袋的人影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一旁的年轻女护士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嚷,一边求饶一边往房间角落躲藏,“我的名字叫做莫妮卡,我有一个四岁的女儿。看在上帝的份……”

    这种摇尾乞怜、唤起同情心的低级话术,他两周前在一个总裁防身培训班还听到过。不,她不该这般卑躬屈膝,这世上,无人应当如此卑微。

    莫妮卡的泪水令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,双眼发红,他对着莫妮卡大喊:“站起来!”

    莫妮卡跪在地上,像头无助的羔羊,低声抽泣。

    “站起来!”他呵斥着命令她。

    莫妮卡双手撑着地,挣扎起身,脚底却滑了一跤。

    “废物。”他抬起枪口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哭泣的祈求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第二张病床上是个干瘦的老头,这么大动静也没醒来,要么还在昏迷中,要么早已睡得死去。沙弗尔鄙夷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很好,就是这第三张病床。床上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。然而就是这么渺小平庸的一个人,一个女人,竟敢试图毁掉他的一切。

    沙弗尔居高临下,下颌微抬,结束了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沙弗尔一愣,子弹毫不费力地穿透病床,“叮”地钉进瓷砖地面,但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。茫然间,他不可置信地上前猛地拉起被子,床上竟空无一人,他打中的,只是胡乱团起的毛毯。

    只剩一颗子弹了。

    沙弗尔颤颤巍巍地转回身去,穿过洞开的病房门,他的视线对上匐在倒翻的轮椅边,艰难支起上半身的瘦弱女人。

    沙弗尔大步朝她冲去,手枪抬起指向她。

    “nypd,把枪放下!”

    两个没穿防弹衣的警察用护士台做掩体,探出上半身,紧紧握着手枪与他对峙。他们恰好挡在他和那女人中间。

    四下里毫无防护的平民太多,警察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一面向沙弗尔喊话,一面在无线电上低声催促:“代号10-34s。阿尔法二号巡逻小组请求st支援!我们在西乃山急诊部三楼,嫌犯为一名亚裔中年男子,持有手枪,现场已有多名平民中弹。”

    对讲机里传来应答:“st已经出发,狙击小组三分钟后到位。”

    沙弗尔没有理会这些束手束脚的蠢货,只顾着往对面看去。地上的黄皮肤女人面颊干瘦,唇色惨白,眼睛不成比例得大,颧骨有几处擦伤,伤口还在渗血。她胸膛剧烈起伏,正仰头盯着他,而这个对视令他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她黑漆漆的眼睛里盛满了厌恶与轻蔑,轻易撕开他虚张声势的狠戾,像是冰冷的手指,一把掏出他懦弱惶恐的肺腑。

    时光交错在他十六岁那年,母亲已经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,骨瘦如柴,眼珠子混沌不清。一个个漫长而绝望的夜里,他在她拉风箱般嘶哑粗重的呼吸声中入眠,他是如此渴求她能活下去,却又那么急切地希望一切能尽快结束……

    那一晚的暴风雨终于到来,自己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,听着她沙石摩擦般的喘息声,害怕得颤抖不已。

    而她决然、鄙夷地一把推开他,“废物!累赘!”

    她浑浊的眼珠渐渐凝固。他深深畏惧那双眼睛,却又曾殚精竭虑地从中寻求每一丝温暖。

    那时的母亲,她在想什么?

    是那个胆小如鼠、花言巧语诱骗于她,在得知她怀有身孕之后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?

    她或许在责怪自己拖累了她,给她的野心缠上了铁链,让她从来没能过上一天本该属于她的日子。

    但她为什么还是让自己随了那个男人的姓?

    再次见到她时,她又会说什么?

    暴风雨的呼啸愈发激烈,掀开记忆中破旧不堪的屋顶,他虔诚地握起母亲冷硬的手掌,九毫米口径的钢制枪管牢牢地抵住下颚。

    他缓缓扣动扳机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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