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了这杯横滨水: 7、意外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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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上了年头的魔道家族本宅会是什么样子?
    带着腐朽气的木地板踩起来吱呀作响,表情刻板而统一的仆从带着承袭至上个世纪的恭敬顺从,脚步轻而迅捷的快速经过每一道暗里的玄关转角。
    细小的沙沙响起,虫子们蛰伏着,向所有人都理所崇敬的家主大人传递着这栋宅院中的一切。
    风吹过了,草叶什么时候弯折了。
    所有的所有,哪怕只是毫厘的变化,这里的主人恐怕都会了然于心。
    庄重、古老、庞大。
    阴暗、污秽、晦涩。
    众多秘密在此埋葬,族人的尸骨奉献于家族的圣堂。
    生灵嘶声尖啸,雪白的骨与血深深地藏于地下。
    沙沙沙——
    【我们要将永生捍在轻薄的翅上。】
    【蓝色的焰火必将楔进玩弄魔道者的骨髓。】
    【溯行吧,溯行吧!为叛逆者的不朽勇气而逆流向上!】
    【震动吧,震动吧!为即将到来的伟大者诞生而雀跃欢呼!】
    【虫豸之主!溯行之王!世界的悖逆之源!】
    看不见的时间线悄然扭曲,未来被轻巧的撬动了一个角落。
    盘腿而坐的英灵半闭着眼睛,这个世界未来的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,遍地虫子环绕的废墟焦土因诡谲而显得格外奇特。
    橙色的天光由云上铺下,巨大化的虫披着光做的鳞甲爬行而过。
    建筑废墟在它经过时坍塌殆尽,轰然洒落的砖石激起的不是灰尘,而是一片更细小的虫影。
    遮天蔽日。
    一瞥而过的未来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背脊发凉,舌尖抵了抵牙齿,体表还未浮起的红光又被理智犹存的污浊压下。
    【难怪一开始迦勒底发来的资料上对这个世界的代称含糊了事——我早该知道能让那家伙兴致勃勃的任务,基本都和正常扯不上边。】
    如果资料上早就标明“虫豸横行之域”这种冰凉粘腻的称呼,他怎么可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直接过来?
    ——怎么说都要先把让他过来的罪魁祸首先揍一顿再说其他。
    摩挲的动静吵闹的过分,污浊终于不打算继续放任这种精神污染一样的闹腾了。
    “笃笃。”
    他屈指敲了敲地板,未来的景象彻底从眼底消失,回归现实视野的房间中若有若无的嘶沙声蓦然停下。
    “太吵了。”目光一转,他的语气略带嫌弃,“地板下都被蛀空了。”
    名副其实的虫穴,说的就是间桐家了。
    在潮湿阴暗的地板下,虫子的数量恐怕只有间桐脏砚才能说的清楚。
    “大人。”尽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侍从低眉顺眼的轻声提醒,“它们很敏感,还请大人不要惊扰它们。”
    它们都是间桐宝贵的财产。
    仔细算起来,这些小东西大抵是比侍从自己的价值要高得多的。
    污浊收回了手,在侍从看不到的地方心理不适的擦了擦手背。
    ——他真的特别、特别地不适应这种被虫子包围的感觉。
    从心理上来说,敏锐过头的感知在这种地方起到的作用通常是反作用。
    大概是看出了污浊面无表情下压抑的烦躁,侍从头低的几乎看不见脸。
    他说:“高仓大人今晚会在家主大人那里用餐,您……”
    污浊侧了侧脸,没说话。
    侍从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反馈,行了一礼,没再说话,只是将自己藏在了更深地阴影里。
    放松了身体,黑发的英灵没表现出对侍从正大光明监视行为的反感,只是看了眼窗外。
    铅灰色的树影簌簌而动,细白窗纸成就的细木格子半开不开的挡住庭院的些许景致。
    翠色的鸟羽掠过树梢,夏季炽热的空气压抑而沉重。
    暴雨要来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有车辆呼啸而过。
    路口的信号灯转成了绿色,两边等候的人□□错了身形。
    急于赶赴夜间约会的靓丽女孩踩着高跟鞋,哒哒哒的经过,疲惫的上班族迟缓的耷拉下眼皮,拖着脚步迈向大概是居酒屋的方向。
    嘈杂的街景热闹的展现出大都市的活力,城市披着五光十色,习惯了丰富多彩夜生活的居民们,才刚刚开始属于他们的放松时光。
    不过这一切都和名侦探没什么关系。
    站在马路边,柯南僵硬提起的笑脸简直像什么行为艺术馆中只配守门的廉价雕塑。
    他遭遇了难以用言语来表述的巨大危机。
    不,不是他一直追查的神秘黑衣人组织,也和流血火拼等危险行为无关。
    但是现在的场景,绝对绝对——
    “又见面了,毛利小姐。”像是没看见一旁的柯南,穿着白风衣的少年已经自来熟的握住了毛利兰的手。
    略显甜腻的尾调缱绻的像掺了蜜糖,过于热情温柔的搭讪让柯南的额角一跳。
    【刚刚在餐厅,我居然还认真地担心过他,现在想想,这个人从头到尾的表现简直是可疑过头了吧?!】
    【超可疑啊!】
    在短短几分钟内,柯南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熟了起来。
    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发展的,很快,柯南就听到了一段堪比现场告白的对话。
    “……您沉着冷静的表现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,其实我当时有想过哦,如果能要到您的联络方式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哎?”
    “毕竟毛利小姐的优秀一眼可见。就像是深谷里的兰花,如果在某一天被旅人无意间发现了,那想要再靠近一些也无可厚非吧。”
    人间失格放轻了声音,几近不好意思的轻声道:“兰酱被人注视到后,是会像名花一样绽放自身光彩的女性呢。”
    “今晚在餐厅之外的意外相遇,我差一点以为是未知的神明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。”
    毛利兰一怔,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收获的居然是这样的一段评价。
    她的脸颊飞速红了起来,“我……”
    柯南的冷汗滑下了额角。
    【所以说,这种漫画一样场景绝对有哪里不对!】
    他往前走了一步。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位大哥哥,我和小兰姐姐还要送叔叔回家,已经很晚了,大哥哥也要早点回家吧?”
    “嗯?”人间失格在江户川柯南有意无意的阻挡下,和毛利兰拉开了距离。
    他笑了起来,半蹲下来平视着努力把自己和毛利兰隔开的柯南。
    污迹染上了垂落在地的风衣的衣摆,笑意中渗透出微妙的意味。
    “哎呀,又见面了,小侦探。”
    稀疏的细雨落在了两人身上,盯着那双眼睛,柯南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    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次“餐厅外的意外相遇”中,最大的问题是什么。
    眼前这个人,根本不是来找毛利兰的。
    他是来找他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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