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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长*******月》 日暮长江里,二(第1/2页)
杜若脚都酥麻了,冰凉的银环卡在脚踝上,冷得她发出一声低微的呢喃。
李玙仰脸看她泛起春水的眼神,右手一寸寸往上挪,摁住了膝盖,杜若顿时像被人打中机关一样,小腿砰地往前一弹,刚巧踢在他下巴上,一阵酸软。
啊呀
惊叫出声的不是李玙,是杜若。
李玙滞了一瞬,沙哑着嗓子道,娘子好狠的心,得了东西就踹人。
杜若俯身穿上鞋子,忽然趾高气扬起来,昂声命令。
放我下来!不然再走一圈儿。
李玙含笑退后两步。
娘子试试自己走一圈儿。
杜若不动。
怎么?本王方才教的都没听懂?
杜若皱着眉加力夹马腹,李玙指点。
不对,用大腿,不是用膝盖。
她依言调整,马儿终于懒洋洋挪了个窝儿,蹄子浅浅印在草地上。
杜若扬眉得意。
李玙故技重施,呼哨着唤来狂浪,招摇地飞身上马,长腿在空中一闪而过,他回身向着杜若一笑,白亮亮的牙齿明晃晃得像轮小太阳。
跟着本王,慢慢走。
杜若见他背对自己,顿时大感不安,慌乱地扎手恳求,殿下,你,你要不与妾同乘一匹?
李玙失笑。
若儿,没有马鞍、辔头,它让你骑了这么久,足见它喜欢你。你不肯信它也罢,信本王吧?绝不会伤着你一分一寸。来,慢慢走,放松,不要突然夹腿。
哦。
长风远远瞧着‘王爷教妻’的无聊场面,失望叹气,摘了根草稞子搭在唇上。草场的另一头,合谷摘了树叶吹笛,笛声断续而宛转,应和着时时响起的笑声。
待杜若兴尽而返时,彩霞已经铺满了西边天幕。
她累得瘫倒在车厢里,身上搭着锦被,怀里抱着汤婆子呼呼大睡。
一百多人簇拥的队伍走不了太快。
李玙一整天都在当教练,早闷得不耐烦,遂让长风、合谷紧紧盯牢马车,在官道上来回尽兴驰骋。
杜若幽幽好梦,醒转时口干舌燥,车厢里黑成一片,耳畔听见长风的声音夹在吱吱嘎嘎的车轮声中。
王爷当真转了性子了,从前张孺人那样爱骑马,也不曾带她去禁苑。这个杜娘子娇滴滴的,几时能打马跑起来?
合谷道,傻东西,跑不跑的什么要紧,就是取个乐儿。
原来张秋微是此中高手。
杜若顿时心浮气躁,不安的捏了捏大腿,方才刚醒转就觉得身上东一块西一块酸软的难受,真策马奔腾起来,人还有个囫囵个儿么?
----叮叮,叮铃铃
随着她动作,黑暗中响起一串陌生的铃声。
杜若伸手捏住银环上花生大的小铃铛,倏然想起李玙散发着陌生气息的身体发肤。那个味道,现在回想起来,不是龙涎,不是沉水,不是她熟知的任何一种香料,却是虚无缥缈,如风流云就散,捉不住实体。
如果,当时再多挣扎一下,是不是就能记住他的气味?
杜若翻身掀开车帘,顿时怔住了。
眼前景象就跟前番李玙从寿王府接她回家的那夜迷之相近。
一线细如墨笔勾画的纤月挂在天上,尖楞楞的,虽细,却是分外明亮,在坊道上洒下一连串银灰的光斑。
已过了关坊门的时辰,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,只有宗室亲贵们的宅子在坊墙上开门,不靠坊门进出,还能不紧不慢的回家。
李玙遥遥自队列前方奔袭而来。
披风背月,黑马黑袍,整个人融入漆黑夜里,独有明灿灿的笑容时隐时现,仿佛腾云驾雾四蹄腾空,恍惚还有助兴的风火轮。
杜若想不明白,跑近了才看清。
狂浪的四条马腿上都绑着红黑两色飘带,翻飞转腾,活像小小的火苗在蹿。
李玙好容易消耗掉浑身气力,痛快地勒住缰绳。
娘子看什么?
杜若歪着头笑道,殿下马术高明,名师出高徒,想来妾也不会差。
李玙眼底分明一亮。
若儿喜欢骑马?
杜若探身伸手到车窗替他抹汗。
没有隔着手帕子,也没有衣袖,纤纤细指直接捻在他额头,软糯柔嫩的触感。
狂浪没有太老实,近一步远一步的。
杜若尽力往前够着,袖子滑到半截肘弯处,月色里雪白的肌肤近乎透明,面上红粉菲菲唇若点朱,别说李玙,就连长风与合谷都看呆了。
殿下喜欢,妾就喜欢。
别着了风!
李玙深深喘气,不由分说把她往车里一推。
长风垂下眼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,合谷还张着嘴发愣,便被李玙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。那马倏然往前一跃,差点儿把合谷甩下来。
杜若扁着嘴坐在车里对手指,得意的听外头动静,一边晃脚。
李玙这回不四处乱跑了,压着狂浪的步子安安闲闲守在马车旁亦步亦趋。那一点细伶伶的铃声像把文火,把他这壶水烧得噗嗤噗嗤往外冒气泡。
一夜清净无话,翌日杜若醒转,身上火辣辣的痛起来,被海桐稍微碰到腰上腿上,龇牙咧嘴的嚷。
海桐满脸严肃,笼住障幔低声咒骂。
好个黑心王爷,专把奴婢支使出去好祸害人,娘子别怕羞,快把衣裳解了让奴婢瞧瞧,上药不上?
啊?
杜若茫然把腿一伸,顿时扯得整条腿一跳一跳的痛。
别别别,你别碰。
海桐急道,不脱下来怎么上药?
脱?死丫头!
杜若登时醒悟,恶狠狠往海桐腰上戳了一指头。
胡嚼什么蛆!
李玙在外忍笑忍得辛苦。
原来小娘子骂人顶多这个样式,真真柔顺可喜。
两人叽叽咕咕闭门官司打得热闹,李玙举步走出房门,在太阳底下振臂挺胸,徐徐打完一套长拳,见杜若还没有起身的意思,只得挠挠头,走出乐水居。
果儿候在院子外头。
牛贵儿昨日寻到奴婢家里,没见着奴婢,便与碧桃感叹了几句。
李玙淡淡一哂,如何,他后悔了?
果儿听出他话里的讽刺。
当时两人定下计谋未曾下手之时,李玙便曾道‘肯背主求荣的人,能用一时,用不得一世。可是惠妃既死,杀他即是漏出破绽。所以往后如何收尾却是难办’。
彼时果儿再三担保,说贵儿有雄心而无贪欲,凡事不至于去到尽,更不敢逆李玙锋芒,此节乃是他改换门庭的投名状,过后李玙只要继续用他,他便安心。
李玙慢慢踱了两步。
你说的是,算算日子,他也闲了三个多月才上门,不是嘴馋眼痨耐不得寂寞的人。如今他在哪出宫房办差?
自从飞仙殿关闭,从前人马便各散东西,除开死了的茜桃、四宝,出宫的碧桃,余下人等有分去龙池殿,亦有退回宫闱局等。至于贵儿,奴婢做了些手脚,将他安顿在尚衣局。如今宫中内眷稀少,主位空缺,尚衣局活计轻省些,且殿下但有差遣,他往各处探问消息亦有由头。
嗯,你叫他等等,往后有用他的时候。
果儿道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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