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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戏缠郎》 80-90(第7/19页)
有些发颤,“别哭。我许久不食寒凉之物,应是那鱼肉运化不了,只是胃疼,没什么大碍的……”
“我去唤墨大夫过来!”宋婉立即起身,将他按回床榻上。
墨大夫很快就掂着药箱过来了,侍卫将营帐围的更严密了。
世子身子骨愈发不济这事,还密不透风瞒着呢。
清凉的夜,看着鱼贯而入的婢女,进进出出,宋婉的心平静的几近荒芜。
何几曾时,看到沈湛这样受折磨,想到他命不久矣,她是会发自内心的担忧的,那种细细密密的绝望和心疼也曾让她夜不能寐。
那时她多希望他能活久一些。
是什么时候,心头的血就凉了下来呢。
而现在,他被那变质的鱼肉折磨的冷汗淋漓,皆是拜她所赐。
墨大夫早就告诉了她,沈湛无法食用鱼虾,吃了便会腹痛难忍,呕吐不止。
恍惚间,她听到营帐里传来沈湛难耐的低吟声。
短短片刻,就吐了许多回,胃里抽搐似的疼,他便蜷缩着身体,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,其实整个人疼的已几近晕厥,吐过之后嘴里又苦又涩,仿佛想到什么,沈湛挣扎着对墨大夫说,“别、别让她离这么近,别让她进来。”
呕吐的气味,还有他狼狈的模样,他绝不想让她看见。
传话的人出来,宋婉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番,便大声喊道:“珩澜,我就在外面等着,你别说丧气话,会好的,会好的。”
说完,便被婢女们“劝”了出去。
布政使所居府邸并未被淹,宋婉到达杨阶府邸门口的时候,那悬挂的高高的红灯笼只是稍微有些蒙尘而已。
杨阶于石阶上凝视这个女子。
世子妃,很得沈湛宠爱,在这等滔天灾情面前还跋山涉水来找夫君,应甚是情笃才是啊。
怎会与他说那番话?
宋婉似乎料到他的疑虑,便开诚布公道:“杨大人为世子谋事,应知道世子性情乖戾,任谁都无法忍受。我深夜来与你说这番话,全然是不想看到世子再害人性命。”
“溃堤之事乃人为,罪大恶极,若是让今上知道,那是诛九族的大罪,可世子的九族是谁?到时只能推一人出去顶缸,那人会是谁?”
“汪公公是东厂的人,拔出萝卜带出泥,李督主能容杨大人你诋毁他的人么?东厂的手段您不是不知道,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。”
宋婉的声音平静从容,并无逼迫,却字字句句让杨阶背后发凉。
“世子是什么样的人?心思难测,人在凤阳,连首辅都直接见了阎王,更遑论这天灾了,要想拿杨大人您顶缸,那是手拿把掐的事。”
“世子妃是想劝我远遁?”杨阶道,眼中浮起一点嘲讽,“世子不是好糊弄的,我有把柄在他手上,能跑到哪去?左右都在一条船上了。”
“不好糊弄么,那我是怎么得了世子的信任的?”宋婉脸上绽放一抹冷淡的笑意,抬眸看向杨阶,冷锐的眼风像是能看进他心里,“杨大人就没有想过,世子根本没把你当做一条船上的人?”
“谢惊澜谢大人已死,这天灾总要有人出来平息民愤,那个人是谁呢?世子若是登基,绝不会容许知道此事的人存在于世上!枭雄夺了大位便杀跟随自己的忠臣,这种事还少么?”
虽是有水患,可杨大人家的荷花池水都没上涨,此刻菡萏开得正好,还有鸳鸯栖于莲叶下交颈而眠,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,此刻在杨阶眼里却像是一种煎熬。
他到底败下阵来,沉声问:“那依姑娘之见,我该如何?我家里还有一应家眷,孙子才刚满月……这一大家子人能跑哪去?”
宋婉看了他许久,他的模样,让她想起一个人。
宋文卓,她的父亲。
好像像他们这样的士大夫,骨子里都是自私且冷血的。
他真的顾及亲眷么,若是顾及,便不会铤而走险和沈湛走上窃权之路。
“我的老妻,和我一路走过来不容易,虽是没了感情,到底是有孕育了子嗣的亲情在,我是万分割舍不下的。还有我那两房妾室,一个是及笄便跟了我,家里没别的指望。另一个呢,说来惭愧,是青楼女子从良,只倚仗我一人……”杨阶叹息道。
宋婉静静听他说着,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。
人一开始追忆,便是决定要放弃过去了。
像杨阶这样的人,舍弃亲眷对他来说并不残忍,而是断尾求生之道。
只要保得住自己,势必能舍弃一切。
就是个赌徒,不然也不会上了沈湛的船。
宋婉道:“杨大人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……”
这句话在幽凉的夜里,听上去像是温柔的劝解,又像是无奈的叹息和蛊惑。
杨阶颔首,来回踱步的脚步停止了,眼里明明是悲天悯人的哀痛,却透着一股狠劲儿。
*
离了杨府,宋婉回首看了一眼杨府的灯火荡漾,神情漠然。
妻女有时是彰显男人身份的点缀,有时就是毫不犹豫舍弃的累赘。
在这些男人眼里,仿佛什么都比情贵。
不到必要时候,永远不知道他们能狠到什么地步。
胸口的伤痕又痛了,她漠然收回了视线,跨上了马,准备返回营地去。
熟料走到半路,就被熙熙攘攘的流民堵住了路。
她跳下马来,随意捞住一个孩童问:“这是在做什么?这么晚了,怎会都围堵在此?”
“别拉我!松开!”那孩童恼怒道,挣扎撕扯着,“一会儿我该排不上队领粥了!”
宋婉松了手,看那孩童灵活地窜入黑压压的人群。
“姑娘,你家也就你一个了?”一旁的老妪拽了拽宋婉的衣袖。
宋婉道:“……是。”
“前面官府发粥呢,但是一般来晚了就没了,所以大家伙儿都晚上不睡觉来排队。”老妪推了宋婉一把,“快跟上啊,要不白排了。”
宋婉被推着往前走,边走边困惑道:“那个金公子不是用粮食收了大家被水泡坏的田地么?不仅如此,只要给金公子种茶田,还按劳给工钱呢?”
天色黑沉沉的,有的人们手里提着灯,影影绰绰的光线中尘埃飞舞,有种在奈何桥前排队的惊悚。
老妪艰难迈动着步子,神色平静,“姑娘可知是用多贱的价收原本上好的田啊?姑娘又可知给那黑心金种田,才给多少工钱?要真是指着他活,那早就饿死啦。”
宋婉怔愣片刻。
心下一片灰。
不等她细想,后面便骚动起来。
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驰骋过来,都临近人群了,那马也没有停住的意思,像是要踏进人堆里。
宋婉连忙拽住方才的老妪往一边躲。
可人太多,又都是才经过大灾的流民,惊恐的情绪未消,此刻见那彪悍的蒙面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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