唢呐一吹,黄金万两: 17、喜气鬼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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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人兴高采烈回府,一进门撞见李飚带着王衔之出府。

    原是王衔之从李飚口中得知罗刹已辨出此鬼是喜气鬼,便出了个为死人大办丧事,引出喜气鬼的主意。

    除了热心出主意,王衔之还无意透露朱砂并非太一道所派,而是贪图赏金的棺材铺老板。

    当下,李飚怒发冲冠站在门口:“枉本王对你们二人以礼相待,原是贪图赏金的贼人。若非玄泽道长好心提醒,本王差点遭了你们的算计!”

    朱砂上前想与李飚交涉,王衔之在旁小声提醒:“大王,刚刚断气之人丧气最重。喜气鬼喜食丧气,定会现身。”

    捉鬼要紧,李飚直接拂袖离去。

    罗刹银牙咬碎,死死盯着王衔之的背影:“累死累活,为他人作嫁衣。”

    早知道这王衔之如此阴险狡诈,他昨日就该闭紧嘴巴。

    天色已晚,朱砂哈欠连天,准备回房安寝。

    没曾想,她刚走一步,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住:“大王有令,你们不得在府中留宿。这是你们的包袱,快走。”

    “王衔之这个小人!”

    歧州富庶,城中客舍虽多也贵。

    朱砂为了省二十文钱,带着罗刹穿街过巷,又拐去太一客舍。

    门口往来的男女,着道袍背桃木剑,左手地灵尺右手观照镜。

    随手往腰间的槃囊一摸,便是数十张符纸。

    罗刹站在柜台前,左边的女冠拿着新写的符纸啧啧称叹,右边的道士举着桃木剑跃跃欲试。

    回房后,罗刹站在窗前生闷气,心里隐隐有些难受。

    他三番两次与朱砂提及远离太一道一事,可她从未顾及过他的感受。

    一张天师符入心,便能让鬼修百年的修为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他是鬼,也会害怕死亡。

    朱砂在楼下与人寒暄半个时辰,才慢悠悠哼着小曲儿回房。

    窗边站着一个男子,眉清目秀,煞是俊俏。

    她起了捉弄之心,轻手轻脚小步挪到男子身后,从背后将他搂住:“小郎君,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里了,看你今夜往哪里跑。”

    罗刹挣脱开那双手,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:“朱砂,我是鬼。”

    朱砂心觉无趣,转身躺回床上。

    歧州的太一客舍不比汴州,客房寥寥仅一张架子床与一张掉漆的八仙桌。

    床小,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她一躺下去,咿呀咿呀几声响。

    楼下的同门高声谈论,开心说着上月围观恶鬼受刑的开心事。

    临近子时,罗刹动也未动。

    朱砂嫌他挡了秋风,催促道:“睡觉了。”

    罗刹依旧是那句话:“朱砂,我是鬼。”

    朱砂赤脚下床,踩在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板上,一步步走到罗刹身后:“二郎,这回是我错了,你别不开心。”

    罗刹总算肯转身看她,双眼通红:“朱砂,别带我去太一道了。”

    上回他进太一道,姬璟走过他身边时,来回扫了好几眼。

    她的眼中,是对鬼族阴寒透骨的恨意,是对他深深的厌恶。

    听他抽抽噎噎说完缘由,朱砂扑进他的怀里,小声轻哄:“好好好,我们再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三更至,朱砂催着罗刹去洗漱:“晋王的赏金,王衔之抢不走。我们快安寝,明日一早去找县主。”

    二楼的几间房紧紧挨着,罗刹小心洗漱,生怕惊动隔壁。

    因他方才已听见几声重重的咳嗽声,猜测隔壁住客,应是个脾气差的坏道士。

    床上的朱砂昏昏欲睡,罗刹小心躺在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正欲阖目睡下,朱砂突然翻身凑到他面前,眼中雾蒙蒙水润润:“二郎,我想亲你。”

    “别……”

    那句拒绝之言,最终没有成功说出口。

    无他,朱砂实在来势汹汹。

    床在摇晃,他不敢动作。

    只能顺从地闭上眼,任由朱砂从他的唇边慢慢滑入他的口中。

    他们湿润的舌尖交缠描摹,彼此一步步往对方的深处试探。

    吻至一半,隔壁的咳嗽声又起。

    朱砂有些生气地睁开眼,一边加深由她任性开始的这个吻,一边看身下的罗刹。

    桌上的蜡烛未灭,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眼皮轻颤。

    朱砂十五岁进太一道,常听师父们说:“鬼族,极好分辨。他们生于极阴极寒之地,最是怕火怕热。”

    其中有一位师父说话风趣,信誓旦旦道:“与鬼族亲吻,他们会冷得发颤。”

    多年前,朱砂觉得太一道的人是酒囊饭袋,今日方知自己果真没看错。

    譬如罗刹,她兴起摸上他的脸,逐步往下滑。

    他的身子轻轻一颤,左右脸颊忽地泛起微红,烫得她咯咯直笑。

    身下闭目的罗刹听到笑声,双手往她腰上一放。就势翻身压住她,抓住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疾风骤雨般的吻,犹如他对朱砂莫名而起的爱意。

    满山风絮,爱意随风起。

    她是他第一个遇见的人,他看见了她,便再也不愿往前走一步。

    小小的架子床经不起两人的折腾,摇晃中几欲散架。

    一墙之隔的咳嗽声越来越大,朱砂骂骂咧咧:“知道了,马上睡。”

    “二郎,你还生气吗?”

    “嗯,你亲得还行吧。”

    啪——

    巴掌落下。

    “我问你还生气吗?”

    “早就不生气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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