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山簌雪: 80-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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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前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袖底一道黄符凌空而出,四两拨千斤挡住坠物,灵流无声,顷刻破局。刺目光华散去,梁柱竟已化作灰飞,只余红绸散落在地。

    怔愣间,簌簌猛地被人扯进怀中。

    男人身上没有味道,一定要说有,那便是雪的味道。不是梅园中供人赏玩的枝头残雪,而是霜崖上寂寞千年的飞琼皓雪。

    “……时道君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声音清冷冷的,令人心安。

    不知因为受惊还是什么缘故,簌簌那颗不肯交付与任何人的真心,狠狠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轻吻着她的发丝,头一次有些无措,“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她如坠梦中,若非那熟悉的清冽的雪松味包裹着她,她很难将他与先前所认识的冰清淡漠如天巅明月的人联系到一起。

    在被他拥入怀中的瞬间,她脑海中忽而闪过无数个画面——

    无数次于危险中被他抱起的画面,在云都和紫苏夫人一战时,在琢玉和时傲天一战时。

    无数次被他抱进怀里,她一抬头,他凝视着她的瞬间,虽然他面色总是冷淡的,但环着她的手臂却总是不自觉的收紧,就像他受伤时紧紧缠上来的尾巴一样。

    他终于学会了表达自己的喜欢。

    她鼻尖发酸,闭了闭眼,目光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流桑帝主如此纠缠,莫不是还想继续做我的炉鼎?”

    第 90 章   第九十章

    “——莫非你想继续当炉鼎?”

    轻柔淡漠的声音,和风一起,缭绕在耳边。

    他面无血色,脸色难看到极致。

    如果是之前有人胆敢让他当炉鼎,他的刀绝对会瞬间刺穿对方的喉咙。

    可被她的话一次次刺伤之后,他此刻竟然想冷笑,竟觉得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炉鼎,一开始不就是?

    相比剜心之痛,当炉鼎又算得了什么。

    维持原来的状态,总比现在要好。

    环佩配合着乐声琤琮,二八年华的少女从幕后转出,皓足踢开粉绿相间的百褶裙,台中烛灯随着裙摆旋舞渐次亮起。

    细指探出广袖,在这滴水成冰、呵气成云的寒天,她只着轻纱软缎,时而舒展,时而收束,辫上珍珠自由起落,臂上金钏断续作响,犹如飞旋在云端的绯色芙蓉。

    轻重疾徐中节合度,顾盼回眸光彩动人。

    那双粉瞳似有摄魂夺魄的力量,让光影和视线都聚焦在她一人身上,只需对视一眼,便能忘却一切有情无情,生死离合。

    尾音恰好定格在拈花细嗅的动作,无数花瓣从屋顶飘落,香阵卷温柔,摇落一片时山烟雨。

    舞罢,全场无声。又过了许久,掌声如雷鸣般轰然而起。花枝红绡和数不清的真金白银被尽数抛上高台,观舞者纷纷离席欢呼,举杯赞叹,恨不得跨过水池冲上舞池,滚落一地珠玉都无人捡拾。

    女子虽是妖修,论才艺,却无一人敢将其看轻。

    “此舞只应天上有,天仙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啊!”雅间内,邵忻两眼放光啧啧称奇,许久才想起身边人,“怎么样?同为花妖,这位头牌娘子比起你那意中人如何?”

    本以为时微明会同寻常一样不作理会,回头却猝然对上一张惨白的脸。

    “喂喂,你怎么了?!”

    这个位置能够将舞台看得一清二楚,时微明死死盯着那烟视媚行的女子,眸中掀起惊涛骇浪,攥紧的掌心竟滴下血来。

    桃花面,海棠瞳,那样的舞姿,那样的神采,连裙裾扬起的弧度都分毫无差,怎么可能不是她?

    “容……不,心魔。”

    他神色骤凛,拈起清心咒,重重往灵台一叩,顿了片晌才重新睁眼:“……还在。”

    “啪”地一声,金杯玉盏和朱红栏杆同时震碎,周遭桌椅也纷纷毁裂。

    邵忻忙抑制住灵力波动,狠狠砸在他胸口:“心魔个头!你闭关闭傻了吗?那是寻常阁的头牌簌簌姑娘,不是幻觉!”

    木刺嵌进掌心,抵不过心口传来的刺痛。时微明清明了几分,怔怔望着舞台,仍不敢确认眼前所见。

    是梦吗?

    不是……梦吗?

    良久,他轻问:“如今是何年月?”

    “清安四年,上元。”邵忻被这副失魂症般的模样吓了一跳,连忙替他把脉。

    时微明喃喃重复:“清安四年……”

    容簌簌已经死去两百年了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,他才终于觉得,自己身处的十方世界是真实的。

    “她是谁?”

    邵忻半晌没查出病因,忐忑盯着他:“寻常阁头牌,簌簌。”

    荆台呈妙舞,云雨半罗簌。[2]

    时微明却自己平静下来,把这个名字在唇齿间绕过数遍,视线仍凝着舞台,问:“怎么见头牌?”

    邵忻:?!

    栏杆外,池幽捧着一只香炉,笑盈盈登上高台:“感谢各位贵客赏脸!我们这位新头牌云娘子才貌无双,色艺俱佳。可惜身子弱,只在后院娇养着,却鲜少见客。新年好不容易补足了身子,今夜才能够顺利登台。”

    身侧,簌簌发髻微乱,微红着脸冲众人盈盈一拜,青丝在脊背勾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,半遮住百褶裙上的金绣。

    美人半倦,最惹风情。

    池幽又寒暄了几句,话锋一转:“寻常阁内素来是公平竞争,待这支线香燃尽,无论雅间大堂,在场出价最高的公子,便可在天香院与云娘子畅聊彻夜。”

    她说得含蓄,但见惯风月的纨绔子弟都知道,去了后院,哪里是“畅聊”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大堂内一位紫簌公子率先喊出声:“一百两黄金!”

    “我出三百两!”楼上雅间又传来一声。

    “五百两!”

    “八百两!”

    “一千两!”

    最先出价的紫簌公子甩下象征身份的玉佩,将竞争推到了最高潮。叫嚷声此起彼伏,报价水涨船高,竟有几人要大打出手。

    现场一片混乱,无人注意到台上女子秋水明月般的瞳仁里隐约浮起的一抹讽笑。

    喧闹中,不知何处落下清冷冷一句:“一百枚。”

    声音不大,却分外清晰。

    紫簌公子环顾半晌才锁定到天字一号雅间那个白簌胜雪的人影,挑衅笑道:“方才早已竞到三千两了,兄台不会以为是‘价低者得’吧?”

    时微明全无反应,古井无波的眼只锁着簌簌,再次缓声道:“我出一百枚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众人哄堂大笑,紧张气氛一扫而空:“他怕不是第一次来的傻子吧?一百枚铜板吗?知不知道金银是按斤两算的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任凭众人如何取笑,时微明脸上始终未有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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