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美人竹马只能我亲: 40-5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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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层位子,一秒未到,电话即刻被挂断。

    宋阮周遭人的陌生气息不断变换,步履匆忙,一股极熟悉的淡淡的青柠香挤进满是消毒水层层裹压的空间,心脏不自觉牵引跳动,他努力睁眼,辨认出那抹熟悉的面孔,是靳越舟。

    视线触及范围内,还有紧跟在身后的周知简。

    心脏一瞬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了一把,胃里紧跟着绞痛。

    无措和害怕的情绪在看见熟悉的人时顷刻喷涌爆发。

    宋阮说不出话,喉间哽住,无法发出任何声音,眼角的清液不断下滑,血迹和脏污一片模糊。

    病人情况危急,不仅身上重创多处,连带大脑的人工耳蜗错移,急需开颅手术换取人工耳蜗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姜奶奶一接到医院电话立刻奔向医院,主治医生同她交流病情探讨手术事宜时,她强撑着所剩无几的精力坚持对话,眼尾年迈的皱纹一日之内加深,平日里干练温雅的老教师气场消散不见,苍老的手掌不停拭去泪水。

    她不敢进病房,不敢看插着呼吸机无声息躺在病床等待手术的宋阮。

    靳越舟沉默站在身侧,海似的深邃双眸布满血丝灰暗,高大落寞的阴影打落瓷砖地面,“奶奶,对不起,是我约他今天来医院和医生见面的。”

    嗓音沙哑似裹着重重沙砾。

    周知简闻声上前,纤细的手握住靳越舟,声线温润,安慰道:“你们别担心了,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,他一定不会出事的。”

    姜老师拭去眼尾水迹,伸手示意让靳越舟坐身边,苍老的嗓音含颤哭腔,但仍然带着不容置疑道:“孩子,和你没关系。和你没关系……”说完,再也忍不住,姜老师双手捂脸,无声啜泣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冰凉的手术台下飘出一股股黑色浓雾,逐渐将宋阮重重包裹,密不透风的窒息寒气层层上涌,脊骨、头骨、胸腔……寒冷窜遍身体各个器官部位。

    已经打了全身麻醉的宋阮忽然茫然睁眼,无声的世界太熟悉,天花板隐约一道强光冲破雾瘴,直直照射他的眼球。

    强光刺眼,他微微偏头,眼眸怔忪。

    宋阮极不清醒的大脑恍惚,为什么他看见了自己。

    像是自己的重影从手术台飘起,随后站在边上看着自己做手术的全过程,只是边上那人,更健康,脸上布满惊恐和害怕。

    特别不真实。

    宋阮总是会联想到不太吉利的事,他迟钝思考,这算不算回光返照,手术台上的回光返照。

    靳越舟知道了一定会骂自己。

    宋阮缓慢眨眼,不愿想他,微微启唇,长久未说话的苍白嘴唇干燥,还未发声胸腔便连带着全身神经抽疼。只能对自己的重影说唇语,“我有点疼。”

    在推进手术室前,宋阮特别想和靳越舟倾诉害怕的情绪,想同往常一样撒娇耍赖。他不爱进医院,不爱喝药,对打针害怕,若是上手术台真是要鼓足百分之一万的勇气才行。

    只是眼下对靳越舟说这些好像怎么都不合时宜,姜老师虽然在一旁强装镇定给他加油鼓劲,告诉自己一切无恙,手术结束养好病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喊着“乖宝宝不怕不怕”。

    但是眼睛哭得红肿一片泄露了姜老师极力掩藏的强撑情绪,哪怕是下油锅炸,宋阮也不能喊一声疼引得姜老师更伤心。

    “乖宝宝”的称呼还是小学时姜老师对他的昵称,眼下自己都二十来岁,不能再像个小孩样。

    好在有个自己的幻影,他能悄悄对自己表达害怕。

    幻影似乎看懂了他的话,眼尾泛潮红,晶莹的水珠滑落。

    幻觉也会哭吗?宋阮闭眼,不再看他。

    天花板的强光倏然关闭,厚重的黑雾再次将手术台包拢。

    连接病人的监测仪发出瞬间警报。

    患者大出血,医生极力抢救无效。

    检测仪的各项数据最后趋近直线,设备持续不断发出“滴”的声音。

    手术失败,患者已无生命体征。

    紧候在手术室门口的一行人神色紧张,姜老师在医生说出“很抱歉时”三个字时,建设许久的心理防线终于决堤,浑身脱力,接受不了事实瘫坐在地面。

    姜老师忧伤过度,当天高烧生了一场大病,年近七十的老人不堪失亲的重负,白发人送黑发人两遭,家里孤零零只剩下她一个,白发稀疏,疲老的面孔增加了数道皱纹。

    前些天还朝宋阮炫耀自己仍旧能继续带班教书的老太太,一日之间恍若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支撑力。

    墓地葬礼的事宜是靳越舟一手操办,宋家的几个近亲早就不再来往,葬礼从简。墓地他挑了建在山谷的墓园,地段幽静,离市区很远。

    靳越舟记得很清楚,阮阮不喜欢热闹。

    墓园寂静,偶有乌鸦的高亢叫声响彻回荡山谷。

    榆城早已入秋,凛冽的寒风似刀霜硬生生刮人脸。靳越舟恍然不觉,凌厉的轮廓染上从未出现的颓丧,眉宇疲色触目惊心,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,一股股的寒风不吹人,直往心口的大洞鼓吹。

    冰凉的皮肉下汩汩流动鲜血,平静的外表下是靳越舟本人都惶然不知的痛苦。

    胸腔内阵阵跳动心脏明明完好无损,却疼得他宁愿断骨裂筋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靳越舟问自己,视线聚焦落在墓碑上的黑色相片。

    那是宋阮刚上大学时拍的照片,笑容引得浅浅的酒窝出现,漂亮清秀得要命,和他去世前相比,几乎没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去世前三个字引出宋阮已经不活在人世的事实,心脏猛然抽痛。

    靳越舟想要感受那股疼痛的具体内容,但就如同错觉一闪而过,如同他第一时间接到秘书电话时的错觉,天崩地陷却瞬间消失,好像世界不允许他拥有那股感受。

    什么蛛丝马迹都未抓到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靳越舟垂眸,低喃自语。

    摆在墓地的白色花瓣染上尘土,山谷的冷风吹落花瓣。

    花瓣被风卷起,不断飘升再下落,最后停在离墓地几米外的地方。

    在手术室的幻影再次出现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暴风雨席卷榆城一夜,树木枝叶不堪风雨折断,房屋路面一片狼藉,排水系统好的地区路面正常,排水极差的地段几近淹没,积水漫过成年人的小腿。

    空气中悬浮着雨后的湿气,天空仍旧阴霾,暗示暴风雨还未结束,提醒市民不要放松警惕,还有一场同大自然的硬仗要打。

    靳越舟手掌半撑床面坐直,温热粗糙的掌面贴着柔嫩的脸蛋,神色紧张,深邃的双眸倒映着一直醒不来做噩梦的宋阮。

    卷长的睫毛几颤,似是囚禁人的梦魇终于结束,宋阮终于惶然睁眼,粉容薄面不知经历什么不停沁出汗珠,额前的黑发沁湿,双唇苍白失去血色,透着惊慌过后的白。

    天色尚早,加上阴云密布,投射进卧室的光线微弱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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