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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寻找纪佳敏》 16、在梦里(第1/2页)
augur,他说,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,在那个电影里,有一只公蚂蚁和一只母蚂蚁正在约会,一个脚底沾着口香糖的小男孩向它们走来。杰作的嘴唇十分干燥,竟意外的十分想讲话。你知道他根本看不见蚂蚁,而对于蚂蚁来说小男孩太过于庞大了,他的一只脚掌就像一片天一样,黑压压的塌了下来,尽管蚂蚁四处逃窜,可根本来不及了,那个男孩脚上沾着口香糖将母蚂蚁黏走了”
女孩关上了水龙头,停了下来,整个房间立马又陷入了无可救药的寂静与深沉中。
杰作觉得自己不得不说话。
augur,我有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男孩,也许无意识的,就会酿下什么难以估量的灾难,可有时我又觉得自己是那只蚂蚁,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消失,却无能为力。
杰作的augur拿起放在门后的拧水拖把,将地板上的水迹小心翼翼的攒干净。黄色的攒满污水的海绵被碾进去吐出来,碾进去吐出来,反复了好几次,污水顺着正方形的排水器流走了。她干完这些,绷紧的人像回过神一样注视着杰作,“公蚂蚁呢”
在狭窄的空间里,杰作看着她的眼睛,整个人着火般燃烧着,不由自主想要去抚摸的手差点不受控制的干出蠢事。公蚂蚁,哦,他舔了舔干燥的的嘴唇,他就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,当然追不上。
“这是结局吗”
“不,这是开始”
杰作没有告诉她这个电影是在电影院外面的广告显示屏上看的。那是中兴街附近最早的一座商场,电影在商场的四楼,一楼电梯口有一个电影预告栏和一个十二寸大小的显示屏。显示屏里放着商场各种促销的商品和广告,这中间也插播着最新最近的电影预告片,就是在那里,纪佳敏站在杰作的旁边,他们昂着脑袋看了一个又一个电影预告片。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整个完整的电影,因为那个时候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,最重要的是足够的好奇心和想象力,去完善任何一个支离破碎的故事。
augur,我看得不完整,但我小时候一直猜测公蚂蚁费劲千辛万苦,最终找到了母蚂蚁,他们会过着蚂蚁的生活。我后来也去找过这个电影,那时我已经上高中了,我依然很想知道结局,很想知道如果用心去找,那只被带走的蚂蚁会不会找回来,可是我现在有点不确定……
杰作摸了摸脑袋,想挤出下一句话,可是大脑更加恍惚了,好像在不断的加温中,所有词汇都蒸发不见了。他只能获得一种模糊的感官,视觉也好,听觉也好,全都模糊了,只有一种软绵绵的知觉越来越清晰。杰作好像行走在一片云层之中,东一脚,西一脚,走的踉踉跄跄,莫名就栽倒在那十分柔软的云层里,再也起不来了。
模糊的意识里,渐渐有光照进来。杰作看见自己和女孩恍然站在阳台上,但身体依旧是躺在软绵绵云层里的知觉。在那种不确乎的,梦境般的世界里,明亮的光照落在杰作的眼睛上十分刺眼,杰作只能伸出手把它抓下来,握在掌心里。他把那阳光摊开在女孩面前,不由的赞叹,augur,看这太阳,真是不知疲倦!他看到女孩在阳光下仰起的脸,连剔透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辨。
可那阳光却越来越明亮,晒得杰作的手臂,脖子都热乎乎的,杰作即便闭上眼,也是明晃晃的一片。大约因为铝合金窗护栏的缘故,打在上面的稀疏阳光得以成千上万倍的折射反射,像细胞发生分裂一样,一个分裂出好几个,好几个进而分裂,不断累积,直至光芒万丈。杰作觉得全上海的午后阳光都集中在这一处了。
在这骤变的光亮里,在这集聚的热量里,杰作就要晒化了,就要蒸发了,就要不见了。
就在杰作嗓子眼里要冒出火泡的时候,额头陡然一片激灵的冰凉,什么湿津津的东西贴附在上面,那阵冰凉如沙漠里的古井,打上来的水流汩汩的顺着额头往心坎里淌,胸膛便也在这井水里沁的舒坦无比。
在恍惚中,杰作感觉灼烧的额头,胸口,贴着冰凉柔软的东西,这种舒爽,让他不由自主的放空大脑,放弃思考,只体味着那柔软滑腻的触感,一路向下,跌到最深处。
然后,火焰倏忽熄灭,杰作的内心,异乎寻常的安静。
他的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怜爱,任由回忆中的人和眼前的人,真实的交缠着。
一遍一遍,永无止息。
杰作的眼前浮现,夏日午后,纪佳敏在井边冲洗凉鞋的样子,那时她专注的将水倒在脚上,白皙的脚背,白皙的小腿,杰作的意思开始变得更加恍惚,只余留粗重的呼吸声。
纪佳敏,纪佳敏,杰作在弥留之际呼唤着。
遥远的呼应就从大海的缝隙里传来,从白光里传来,从胸膛里传来。
她说,我在
你不在,你骗人
轻轻的呼吸从杰作的胸膛里一点一点溢出。杰作的眼角流出了眼泪。
纪佳敏,你惯会这样,矢口否认一切。
杰作闭着眼,任大海涌动的波浪在胸膛一摇一晃。
杰作,她说,我一直都在,我变成另一个人,虚幻的活着。
可是,纪佳敏,一个人怎么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呢。杰作在最后的翻涌中,坠入海浪的漩涡深处,他被淹没了,再也无法呼吸。
而后白光消失,巨大的黑暗和沉沉的昏睡,他如死鱼般没有任何知觉。
这样冗密黑黢黢的一片,铺天盖地掩面,再次意识归来时,耳边只听得割草机的突突声,起初朦朦胧胧,只有声音,探不出源头和究竟,终于越来越近,连同秋天枯草混杂泥土的浓烈气息也渐重起来,割草机磨得明晃晃的钢牙和齿轮也清晰可见,并愈加庞大,愈加庞大,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过来,杰作就如那杂草丛生中的一棵,颤颤巍巍的等待倾轧!
他浑浑噩噩的抚着额头,脑袋沉重的必须用手托着,才不至于掉落!确认没有受伤流血,并在坚硬的质感里得到已变换成人的巨大满足后。他才抬起头,扫视了周围一圈,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,洁白的墙,空荡的天花板,紧紧闭合的柜门,他刚发出我这是在哪的疑惑,立马脑门一冲血的想到,这就是他在佳和园的家,他8年前的家,他父母尚是夫妻时的家呀。
这是妈妈和父亲当时的卧室,那时屋里需要放置很多物品,十分狭促紧张,现在只余下基本的摆设,显得很空朗,但无需仔细辨认,杰作就是认得,一些东西残留在空间里,张大了嘴巴和杰作说话!他聆听片刻,起身下地,发现睡着时袜子已被不加察觉的脱下,身上搭着的薄棉被也不像自己可以随手拽来的。床头柜上摆着一束开得十分灿烂的硕大向日葵,让杰作觉得莫名暖心。
杰作走出卧室,看见女孩在阳台埋头整理吊兰的花枝,从叶腋中抽生的甸甸茎长有小植株,交织缠绕成一团,她将细长柔软的叶片一条一条摊开,由盆沿向下舒展散垂。
你看,这不知疲倦的太阳!杰作拉开玻璃门,发出由衷的赞叹,可就是一瞬间,一种强烈的熟悉感,油然而生,他几乎确认这是他说过的话,在一个奇妙的情境里,一个漫长的梦里,可是关于那个梦里最内核的东西好像遗忘了,他觉得后脑勺有滞重的痛感,对于遗忘了什么,虽然一时还无可判断,可这种遗忘带来的空缺感让杰作自觉那是十分重要的东西,他因而更加用力的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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